“啊,真是啊,小臭也知道砍柴了。”徐寡妇颇有些激动,儿子终于懂事了,能替她分担了,她不由红了眼圈儿,连忙扯着衣袖擦了擦眼角。
三个臭小子没心没肺的,就是小臭儿,也只是觉得逃过一顿责罚,松了口气,跟着嘿嘿傻笑着,却还没法子理解徐寡妇的心情。吴小桐倒是多有感触,暗暗叹口气,笑着拍了俊子一下道:“原来活儿都被我们干了,你小子啥也没干嘛!”
俊子连忙跳起来表白:“哪里啊,我抗着镐头了,那镐头可是铁家伙,压得我膀子生疼啊!”
这么急赤白脸的一阵表白,徐寡妇就丢开那小小的激动,撑不住笑了,吴小桐和三个小子也跟着笑了一回,吴小桐带着俊子和拴住一起辞了出来。
叫上等在外头的小亓,一行人各自回家不提。
转眼到了第二日,吴小桐早早就醒了。
起来洗漱一番,做好了饭,天色刚刚放亮。
一大早上山太潮湿,林子里光线也不好,吴小桐斟酌一下,拿了背篓去了东头收鱼。一天没收,这一次收获不错,有鳝鱼、鲫鱼、白条儿,还有四条焦黄的嘎牙子,让吴小桐欢喜不已,兴冲冲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只将嘎牙子挑出来,剩下的鱼虾分拣分拣,大鱼和小鱼小虾分开,分别送进门外河水里的两个竹篓子里。
因为捕获的鱼虾多吃不完,吴小桐就出主意让老苍头帮着编了两个大大的竹筐,平底大肚,竹篾也不密实,都留了些窟窿眼儿,便于溪水流过。这样就相当于在门口放了两只网箱,鱼虾捕回来放在这里养着,随时吃随时捞起来就能下锅,保证了鲜活,自然也保证了滋味的鲜美。
忙乎完这些,老苍头回来了,小亓也起来洗漱完了,吴小桐摆饭,一家人吃了。
吃罢饭,老苍头回屋休息,吴小桐则带着小亓又上了山。昨儿下了绳套,布置了陷阱,他们有些迫不及待地去看看收获了。
还真是没让他们失望,绳扣套住了一只雉鸡一只野兔,陷阱却只有一些野鸡野兔的零散脚印,并没有收获。小亓判断,是陷阱的伪装做的太结实了。于是,两个人动手,将陷阱重新伪装了一回,吴小桐还把昨天砍的竹枝砍了一些过来,削成尖尖的竹楔子插在陷坑底部。
小亓默默地看着吴小桐忙乎,眼睛闪了闪,又转了开去,动手帮着削起了竹楔子。
重新布置了陷阱,两个人拎着野兔山鸡回了家。
这几个月只吃了一回肉,一只野兔一只山鸡,已经是很让吴小桐垂涎和雀跃的无上美味了。
因为还有小臭儿和俊子三个,那三个小子可是饭量奇大,一只野兔一只山鸡根本不够吃。吴小桐就盘算着,放一点儿什么配菜进去……若是有蘑菇就好了,山菌配野味儿最搭,最是美味,又滋补。可惜,季节不对。最后,吴小桐决定放些蕨菜进去,蕨菜适于搭配肉类,虽不如山菌香浓,却也爽脆开胃,别有一番滋味儿。
回家烧了热水,吴小桐很有些笨拙地收拾了野鸡,野兔却被小亓接了手去剥皮。野兔皮还被撑起来晾起来,积攒上几条,冬天就能做个兔皮袄子御寒。
日头升到头顶的时候,小院子里已经飘散开浓郁的肉香。
让小亓看着火,吴小桐跑出去一趟,唤了小臭儿,见小臭妹妹柳叶可怜兮兮地,也连她带上。徐寡妇推脱了几句,终究不忍看女儿渴望的眼神,答应了,只匆匆进屋,拿了两个黑黢黢的干粮出来。吴小桐毫不迟疑地接了,一手领了柳叶,回了家。小臭儿则飞奔了去叫俊子和拴住了。
吴小桐给老苍头盛了一碗放在锅里,其他的都盛在碗里,一人也盛了大半碗肉菜,还有一个凉调蕨菜,一个蒸鱼干,又端了一盆白米饭出来,一人实实在在盛了一碗。四个孩子……其实也包括吴小桐自己,看着白亮亮的米饭,浓郁鲜香的炖肉,都是眼睛发亮,满眼喜色。
一声开动,每个人都低头吃饭,谁也顾不上说话了。风卷残云一般,一眨眼工夫,各人碗里的鸡肉兔肉米饭就都吃光了。吴小桐终究没有那么急切,又照应着身旁的柳叶儿,吃的最慢,小亓看似不疾不徐,吃饭的速度却不慢,也就比三个臭小子稍慢一线,论起仪态来,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添了第二碗米饭,众人才开始吃凉调蕨菜和鱼干,仍旧吃的香甜无比。最后,饭菜都一扫而光,小臭儿和俊子更是连盛肉的碗都要舔,被吴小桐制止了。
“有了那绳扣和陷坑,咱们以后也不愁吃肉了,你们也别这么没出息。”笑着训了两句,吴小桐转了话题,“你们也知道,我在东边河里放了几个鱼篓子,逮的鱼吃不完,也比较容易,只需每天去起一回就成。你们家里谁有闲着的竹篓子,也拿去寻个地儿放下去,每日里桌些鱼虾也能改善改善。”
三个小子听得满眼放光,一边答应着,一边开始盘算,家里的竹篓子……
吃过午饭,刷碗和收拾的活计被吴小桐交给了三个小子,她则寻了一根麻绳系成绳圈儿,带着柳叶儿玩起了翻绳。
洗过碗,由吴小桐验收了,三个小子就急急地回了家。被吴小桐说的心动,三个孩子迫不及待地要去下篓子逮鱼了。
第二日,吴小桐再次跟小亓上山,这一次陷坑终于有了收获,而且颇让吴小桐惊喜的是,陷坑出手不凡,一下子就捉住了一只小野猪。说是小野猪,也有百十斤大小了,及得上十几只野兔了。是以,绳扣空空,其他陷坑也没有收获,吴小桐都没有在意,只顾看着小野猪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百十斤的东西,她一个人是弄不动了,小亓又不能用力,于是,小亓自告奋勇提前回去,叫了拴住三个人来,与吴小桐一起,一人扯了根猪腿齐心协力将野猪抬了回去。
等他们回到家,老苍头却没有休息,正在院子中间修整着竹子。一看抬了一头小野猪回来,老苍头也有些意外,随即指使着吴小桐烧水,他则把小野猪接过手去,拿了一把菜刀,开膛剥皮。
褪褪鸡毛啥的也还罢了,这剥皮开膛的活儿实在血腥,吴小桐干脆避开眼,专心烧水。几个小子却兴奋不已地围在旁边观看,偶尔递个东西帮把手啥的,还叽叽咕咕地议论着,咋呼着,把吴小桐听得直摇头。
一锅水烧开了,那边老苍头也已经收拾利落了,连块儿都分好了,只有猪头难清理,老苍头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段铁棍来,放到灶火里烧红,烙去猪头上的猪毛。
吴小桐看着,一头整猪大都剁了块,只有四条猪腿仍旧完整着,看看老苍头,吴小桐就笑开了,欢欢喜喜地招呼小臭儿、俊子和拴住:“来来,分肉啦!”
说着,她折了四根细竹枝,用刀子削成两长两短,然后跟三个小子道:“四个猪腿有大有小,咱们也没法挑捡,抓阄决定,抓着长的竹签要后腿,抓住短的竹签要前腿。”
一听这话,三个小子都很服气,连连点头,都瞪大了眼睛关注着吴小桐手中的四根竹签。
吴小桐笑眯眯地把手背在身后,略略倒腾了一回,把竹签露出来的部分弄成齐平的一排,就举到三个小子面前抽签!
俊子一脸迟疑,犹豫不决着,小臭儿已经伸手抽了一根:“我先来!”
竹签到手,小臭儿就苦了脸,他抽的居然是一根短的。
俊子抬起手,却被栓柱抢了先。就见拴住绷着脸,一脸紧张地上前捏出一根竹签……长的!这个憨小子的脸上登时笑开了花!
吴小桐把手往俊子面前一举,笑道:“抽吧,还是一半一半!”
她刚才还真以为这小子是拿不定主意,等拴住得了一根长竹签他脸色一苦,她才恍然明白,这小子扮猪吃老虎,打着别人把短的拿走,他落个大的呢。没想到,小臭儿和拴住一长一短,落下的两只竹签仍旧是一半机会,跟一开始完全没区别!
被吴小桐这么一说,俊子也红了脸,略显赖皮地嘿嘿一笑,闭上眼睛也拎出一根竹签来……
“唉,怎么是根短的!”俊子看着手中的竹签哀嚎出声。
吴小桐勾着嘴唇笑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心道,小样儿,在我眼皮底下还耍心眼儿,哼!
在她身后的小亓,看着吴小桐背着手将两截短竹签扔掉,眼睛微微一眯,勾着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不动声色地处理掉罪证,吴小桐笑嘻嘻地招呼:“好了,都挑好了,赶紧把自己抓的肉送回家,但别在家里吃了,都回来吃,晌午我给你们炖肉!”
这会儿日子都过得不宽裕,哪怕拿回家一根猪腿,大人也不可能舍得炖肉,而是腌成咸肉,或熏成腊肉,留着以后有客人的时候用。是以,听吴小桐说晌午炖肉,三个小子比得了猪腿还欢喜,连连答应着,拎了猪腿撒丫子往家跑,那样子,仿佛跑慢了就耽误了晌午吃肉似的。
三个孩子跑走了,吴小桐转回头来,对老苍头笑道:“谢谢爷爷!”
老苍头眼皮也没抬,淡淡地哼了一声,继续收拾起自己的竹子来。
吴小桐也不以为意,手脚麻利地开始开始处理猪肉。
入乡随俗,吴小桐也舍不得把剩下的肉都煮了,那条后腿和一些比较厚实的肉块被她挑出来放在一边,只捡着排骨脊骨块装在篓子里,送去溪水中冲着,以漂去血水。猪内脏也被她拿到溪水边清洗。说实话,在现代别说让她洗这个,这些东西她都很少吃。当然,也不是嫌弃腌臜,那时候是嫌弃内脏脂肪含量高,惦记着减肥来着。
到了这里,不再以瘦为美,也没有谁想着减肥,这里并不以瘦为美,说人胖了反而成了夸人的话!吴小桐在大半个月衣食无继流落街头之后,又连着几个月不知肉味儿,早已经把上一辈子的骄娇二气彻底丢开了,这会儿只要有肉吃,洗个猪内脏算什么!
心肝好说,冲洗去血水就算是干净了。吴小桐将洗好的肉块儿和心肝一起放进开水里汆烫,随着热气蒸腾,一股腥臊气弥漫开来,让吴小桐捂住了鼻子,一贯不动声色的小亓也皱起了眉头。
还好,这股腥臊气也有限,吴小桐将除了血沫的肉块捞出来,刷了锅添了清水,烫过的肉块心肝又用清水洗了一遍,这才放进锅里炖。木姜子、花椒、野葱去腥调味,大火烧开后,转成小火慢慢炖着,小亓看着火,吴小桐拿了小半碗面粉,又去溪水边清洗猪肚和猪肠子。这两种脏器味道重,仅仅清水冲洗是不行的,需要用盐巴和面粉分别搓洗,再用清水漂洗干净,才能把异味去除干净。洗净的肚肠味道极好,卤、炒皆宜。
野猪的肚子还能治胃病,对于慢性胃炎、胃溃疡,有很好的治疗效果。
弄完这些,再转回来,小院里已经被浓郁的肉香所弥漫。小臭儿和俊子、拴住都回来了,还都带了些‘回礼’回来,小臭儿带回来的是一串干蘑菇,俊子带回来的是两斤新绿豆,拴住家境最好,带回来的是二十个鸡蛋。不管贵贱,都是家里自产的物事儿,都不花钱的,却实惠。让吴小桐感受了一把乡亲的淳朴和厚道。
小臭儿替了小亓烧火,俊子和拴住则帮着老苍头收拾竹子。
吴小桐揭开锅盖,拿筷子挑了一小块肉出来,用碗端到老苍头面前:“爷爷,你尝尝熟了没!”
别看只是品尝食物,在这会儿也是有讲究的,特别是好东西,并不是做菜的人品尝,而是端到家中的老人、长辈面前,请老人长辈品尝。是尊老的意思。
这会儿,吴小桐的做法,显然得了老苍头的心,接了过去尝了,道:“略欠一点火候,再炖一刻钟……该放盐了!”
大锅炖肉比较讲究,不能太早放盐,而是等肉炖到九成烂的时候,放盐,再继续炖一会儿,盐巴入味儿,肉也刚刚好炖到酥烂。这样炖出来的肉酥烂,不柴不腻,最是好吃。
吴小桐轻快地答应着,转回去放了盐巴,盖好锅盖转回来,也凑到老苍头跟前,询问道:“爷爷,你弄那么多竹子作啥?咱家的筐子、篓子很多了,够用了。你夜里当值,白日还是要多休息才行啊。”
老苍头瞥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又愉悦了一份,眼中甚至带了一点笑意,和颜悦色道:“给你搭间屋子!”
吴小桐很有些意外,略一思量,也就明白了。
如今,家里只有一间屋子,晚上她跟小亓挤在一个屋子里,白天老苍头也要在同一间屋子里歇息。虽然之前她没有言语,却也察觉到了一些不便,之所以坚持着,不过是依仗着这具身体小,还没发育。眼瞅着能吃饱了,有了鱼、有了鸡蛋,还有了野味儿添补,营养渐渐充足,她自觉长了不少肉,比之初来时的皮包骨已经好了许多……甚至,这一两天,平平的胸脯也微微有些发胀,经历过一次,她自然知道,这是身体发育的信号。一旦身体发育了,她就不适合再跟男性睡一个屋了,不说安全问题,至少会很不方便。
念头转过,吴小桐也想起福顺酒肆,那边可有的是房间……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在脑中一闪,就被她否定了。
她之所以主动提出来照料福顺酒肆,固然有些小私心,想着过年过节时,能够用一用酒肆的厨灶,但更多的则是为了报答宋掌柜和刘胖子对她的关照情分。至于去那边居住,性质则就不同了,既然老苍头能够搭屋子,她更愿意住在自己家里。
老苍头砍了十几根竹子,这会儿已经把竹枝竹脑都砍掉了,正在用火燎竹皮。
吴小桐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小院。
老苍头原来住的院子不大,却是三间房的宽度,只在中间有一间青石墙基木制墙壁茅草顶的房子,屋两边都有一间房的余地。因为院子是北向,屋子东侧的空当开了大门,只剩下西侧的空当能加盖房子。之前搭的灶台棚子就在东侧,西侧开了菜园,西南角则是茅厕。也就是说,搭起屋子来之后,推开窗,就对着一片菜园,葱郁碧绿的蔬菜做窗景,倒也不错。
唔,至于角落的茅厕,上山挖几棵竹子来栽上好了,一丛翠竹遮住了不雅之所,还给小院添了一抹景致。
盘算着,吴小桐很是有些憧憬起来,甚至连屋子里用什么窗帘,糊什么墙纸都盘算了一番。
“……还要用青石么?”吴小桐琢磨着,开口向老苍头询问。
老苍头手下不停,一根根粗壮的竹子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要弯则弯,要直则直。
“嗯,叫上三五个人帮忙,去山上远一些好了,不过两三天就够了。”
吴小桐抓着下巴又开始盘算,村子里找人帮忙是要管饭的,这头野猪还剩下一条腿和十来斤肉,还有猪头猪肚猪肠子,也差不多够了,家里有鱼,菜园子里有菜,不够的话还能去采些蕨菜、捉些螺蛳……
盘算一回,吴小桐心里有了数,也就不再多想,再去看看锅里的炖肉,已经酥烂入味,于是招呼老少几人开饭。
一瓦盆炖肉,油汪汪颤呼呼,浓香扑鼻,香气四溢的,往桌子上一端,三个臭小子的眼睛就贴上去挪不开了。
吴小桐好笑着,一人拍了一巴掌,撵着他们去洗手,她则端了一盆子糙米饭上来,又有凉调的蕨菜和腌制的香椿芽,荤素搭配,相得益彰。
之后,吴小桐又盛了两碗,都挑着肋排盛的,是给老苍头和小亓的。她自己则跟三个臭小子一起吃。
糙米饭不如白米饭香甜,却管吃管添,三个臭小子没有谁嫌弃,端着饭碗,吴小桐一人给他们浇了一勺浓香的肉汤,三个小子就甩开筷子,大吃起来。
尽管吴小桐天天不住地干活,自觉饭量不错了,但相较起三个臭小子来,却差的太多了。吴小桐一碗米饭,加两块排骨就饱了,三个小子中最少的小臭也吃了满满三碗饭,拴住最多,吃了四碗半还想吃,可惜没有饭了,最后吴小桐把锅巴给三人分了。
吃罢饭,俊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一脸满足地抚着肚子道:“这一顿把几年的肉都吃了……过年也没吃这么好过!”
吴小桐听得心酸,相比起现代的花朵们,这些孩子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清苦了。
笑了笑,吴小桐给三个孩子打气:“这不算什么,等咱们打猎的本事练出来,顿顿都能吃肉!”
“啊?打猎的本事?”俊子又是憧憬又是茫然地重复。
吴小桐沏了两盏茶,递到老苍头和小亓手中,一边信心满满道:“是啊,小亓哥哥不但会做绳套、挖陷坑,还会射箭呐,等他的腿好了,就让他教咱们射箭,到时候,想吃野猪射野猪,想吃鹿肉就射鹿……只要山里有的,要什么没有!”
三个孩子被她忽悠的简直两眼冒星星了。
小亓一直在旁边含笑静听,那笑容却仅仅流于唇角,并没有到眼底,半垂的眼睑下,一双眸子里是若有思。
连续两天上山,他又隐约想起一些片段。他想起了月黑风高之夜,在山林中挣扎求生……还有被吴小桐半背半拖着带下山……他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进了山,又是怎么受的伤……隐约知道,他这次受伤并非意外,却偏偏蒙了一层雾,看得见影影绰绰模糊不清,想再看清楚些,却不能够了!
老苍头听着吴小桐的豪言壮语,也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一抹略显生硬的笑意。
这孩子,也真够大言不惭的。还吃什么射什么,就是神射手也没这么自夸的啊!不过,倒是能够帮着她练一练箭法,还得打熬一下身子骨,练练臂力,弯弓射箭,没有臂力可不行!
思忖了一回,老苍头取了一爿竹子,劈成两指宽竹条,然后放在火上烘烤,趁热弯曲,吴小桐和三个小子还在吹牛皮呢,一回头,就见老苍头已经弯好了两把弓干。
“爷爷……”吴小桐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老苍头也不理会,起身进屋,片刻拎出一根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绳子来……吴小桐微微一怔,就认出了,这是拴在屋子里搭布巾搭衣服的绳子,之前她一直用,却一直没注意,这会儿看老苍头把它拎出来,她再迟钝也知道,这东西绝不是普通的绳子!
竹为弓干,牛筋为弦,树枝粘了鸡毛做成的弓箭……
吴小桐说那一番豪言壮语的时候,也压根没想到,老苍头如此鼎力支持,她不过说了一句练箭,他就二话不说地替她张罗出两套弓箭来。甚至,还在院墙上挂了两个稻草人做靶子,给她们练习射箭所用。
虽然受材料所限,弓和箭都很粗糙简陋,特别是箭,因为没有箭头,也几乎没什么杀伤力,但却能够练习瞄准和基本射箭动作。
而小亓,也很自动地当起了弓箭师傅,开始一板一眼地教导起吴小桐射箭来。
射箭,第一练的是臂力,第二练的就是目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特别是吴小桐毫无基础,只能一点点练习,急不来。
吴小桐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也就很乖很听话地任由这两个人安排。她不是真的小孩子,知道乱世求生不易,能有一手自我保护的技能也是极好的。退一步说,天下太平了,有一手好箭法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不济还能跟她自己吹的那样,想吃啥野味儿就随手猎开,多方便呐,还不用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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