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神的宫殿里,巨大的雅典娜活动了一下肩膀,苏醒了过来。祂本该早一点苏醒,可祂做了一个梦,非常美妙的梦,美妙到了让祂不忍离去。祂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了。祂原本以为手里还捧着曼达的分身,可实际上却捧着一块长条石头。石头上面有刻痕,当初曼达很想把这块石头雕刻成人形,但他的手法还需要磨练。而且这块石头的基础也不是太好,曼达本想找更好的石材,可没想到雅典娜偏偏喜欢这根,握住了就不肯撒手,反正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分身找个替代品,曼达也没有过分苛求。无论多么厌恶,他必须得把混乱分身收回来,因为他没忘了潘神的提醒,分身不能长时间离开本尊。如今曼达早已不在,雅典娜缩小了身躯,正准备离开这座神殿,却发现入口处传来了诡异的幽寒之气。雅典娜认得这味道,冥界,好久没来过了。除了冥王和赫尔墨斯,没有神灵可以自由进出冥界,雅典娜曾到过几次冥界,但都是在冥王的邀请之下。看来这次又要去拜会一下冥王了,只是不知道哈迪斯现在是什么态度。祂可能会把自己交给赫尔墨斯,但更有可能打开一个出口让自己离开,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更符合哈迪斯的性情。无论哪种情形都得事先做好准备,不能激怒冥王,也不能任祂摆布。雅典娜走出了出口,四周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祂听到了流水声,这里应该在冥河附近,可却看不到一点波光。冥河的波光来自灵魂的光辉,只要河水还在流淌,波光就不会消失。除非一种情况,这里的河水迷失了方向。难道说这里是……雅典娜赶紧退回到了神殿里,湿冷的寒风让祂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该死的克劳德赛,下次让我遇见你,一定把你碎尸万段。……赫尔墨斯盯着青石板看了很久,忍不住发了句牢骚:“神罚之主的耐心真好,他就是不肯走。”神罚之主不肯走,赫尔墨斯也不敢去凡间,祂已经从阿波罗那里拿到了伤药,却无法交到曼达的手上。这份伤药不是白拿的,阿波罗的条件是拿回祂的神器,放了祂的信徒。潘神对此颇为不满:“阿波罗一直不安分,您应该给祂一点教训。”“教训是要给的,但这次他没有做错,他没有帮助凡人的义务,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赫尔墨斯捏着下巴,面带愁容道,“神器本就属于他,放走一个七阶信徒也无所谓,只是神罚之主一直不走,这可不太好办,那三个人熬不了多久,现在可能已经来不及了。”青石板上始终能看到蓝色的雾气,神罚之主离曼达很近,潘神无奈道:“神罚之主算准了曼达不会离开,他知道曼达不会放弃家人。”“我也很在乎家人,尤其是你,”赫尔墨斯捋了捋潘神的胡子,“可我知道该如何保护家人,曼达还没有学会,对了,你说他抓住了雅典娜?”潘神笑道:“可能只是情急之下,胡乱说的一句谎言。”“未必是谎言,你现在能感知到自己的神殿吗?雅典娜还在里面吗?”潘神摇摇头道:“可能是雅典娜用了某种掩饰的方法,我完全感知不到。”赫尔墨斯摇了摇头:“要是雅典娜有那样的方法,曼达绝不可能逃出来,那个东西叫侏什么纪来着?”“侏罗纪的巨龙之岛?”潘神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赫尔墨斯一挥手,打开了一条由奥林匹亚山通往冥界的通道,祂再次诵念了巨龙之岛的名字,岛屿的入口被打开了。赫尔墨斯把手伸进岛屿,摸索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了阿波罗的银弓,又摸索了半响,终于找到了那块石头。“出来吧,”赫尔墨斯轻轻摩挲着石头,“回家了。”雅典娜躲在神殿里,掏出了智慧权杖。“别害怕,我是你的兄长,我是你的家人,我接你回家了。”赫尔墨斯把石头放在石板上,静静的看着雅典娜走了出来,看着她由小变大,恢复了原有的身形。雅典娜手握着权杖,平静的看着赫尔墨斯。“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赫尔墨斯摇摇头,“来,把这个披上。”雅典娜身上还披着橄榄叶,叶子有多处破损,很多地方都露了出来。赫尔墨斯为她披上了一件长袍,雅典娜没有抵抗,她摸了摸长袍的材质,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是赫淮斯托斯的黄金网?”赫尔墨斯点了点头。雅典娜把权杖扔在了地上:“你想怎么处置我?把我扔到天河里去?”赫尔墨斯点点头:“我有这么想过。”“随便你怎么做,”雅典娜还在轻抚着长袍,“至少你为我披上了一件衣裳。”……曼达默坐在山洞里,听着山洞外面的哭声。瓜特尔和奥格已经停止了呼吸,米尔洛还剩下一口气,他想要一口酒喝。潘神已经给了回应,曼达坚信他们死不了。可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在自欺欺人,他只是不敢看到家人的尸体。腰间一颤,曼达感到心头一阵悸动。他赶紧拿出了赫尔墨斯的符咒,紧紧攥在了手里。“我带走了雅典娜,还带走了阿波罗的银弓。”曼达只听到了这一句话,再也没有收到其他消息。你收了东西,得办事呀!曼达勃然大怒,转念一想,东西既然拿走了,证明赫尔墨斯肯定打开过巨龙之岛,祂可能会把某些东西放进去。曼达赶紧打开了巨龙之岛,从里面摸到了一袋药粉。袋子外面写着两行字:“分成四份,三份留给你的家人,一份留给阿波罗的信徒,放他走。”曼达走出山洞,把药粉分成了四份,拿出其中的一份塞进了瓜特尔的嘴里。不多时,瓜特尔睁开了眼睛,神情呆滞看着众人。诗人喜极而泣:“孩子,你活过来了!”瓜特尔摇摇头道:“我熬不住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想跟你说句话。”诗人错愕的看着曼达,曼达也不知是什么状况,瓜特尔的生命气息非常微弱。瓜特尔握着诗人的手:“是你让我,从一个,一个傻小子,变成了,不那么傻的小子,我,我很感激你……”“别说这种话,”诗人抱紧了瓜特尔,“我求你别再说了。”“我,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你的,妻子,很美,我一直,很喜欢她,在我,下葬之前,能不能让她,吻我一下?”诗人停止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再次看向了曼达。曼达一脸悲伤道:“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你就答应他吧。”诗人不知该如何开口,又听瓜特尔道:“家主说的对,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霍尔娜,也很美……”啪!一声脆响,曼达打了瓜特尔一记耳光,带着药粉去找醉鬼和奥格。……此役,除去极寒之地的尤朵拉、奥林匹亚山上的桑吉拉、从事谍报工作的杜尼森、保持神罚者身份的詹金斯和负责看家的席尔瓦,克劳德赛家族几近全员出战,几乎全部重伤。但此役也给克劳德赛家族获取了极大的声名,因为他们击败了一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隐秘组织——圣者隐修会。阿比盖尔、巴特曼和基辛都是圣者隐修会的成员,难怪他们的配合如此默契。回去的路上,曼达一路和巴特曼闲聊:“圣者隐修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巴特曼反问道:“你刚才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黑暗符咒而已,对健康没什么影响。”巴特曼用力抿了抿嘴唇,极力克制着情绪道:“你的家人已经得到了光明神的救治,你也应该兑现诺言,放我离开。”“我什么时候许下了诺言?”巴特曼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说的再清楚一些,诺言不是你许下的,是你的神赫尔墨斯,我收到了光明神的神谕,所以你该放我离开。”“可你打伤了我的家人。”“那是战争,我们之间的战争,在战场上我们注定要伤害彼此,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都应该听从神的命令。”“说的有道理,”曼达表示赞同,“你走吧。”“你先帮我取走黑暗符咒!”“我凭什么帮你取走!”曼达神情严肃道,“那是战争,我们之间的战争,在战场上我们注定要伤害彼此!”巴特曼无言以对:“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曼达道:“几个问题而已,老实回答,我就放你离开,首先告诉我,什么是圣者隐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