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目光闪动,眼中满是惊愕。
言诚念动,焚天念火消失无踪。将要泼洒瓢中水的少女,急忙停手。
“怎么回事?”她一脸茫然。
“此为念火,是天地间念力所化。”言诚说。
“念力?”少女不解。
“您是修行者?”少年起身恭敬施礼。
“算,也不算。”言诚微微一笑。
少年突然下拜,隐有激动之色。
“请您收我为徒吧!”他说。
少女看得目瞪口呆,全不知弟弟这是抽了什么风。
言诚微笑,要将少年扶起。
“我也在学习之中,哪有资格收别人为徒。”他说。
少年仰望言诚,并不起身,认真地说:“一技长于他人,便可为人师。您是修行者,便是凡人头上的天,您自己谦虚不肯承认,却改不了这事实。”
少年目光真诚,言诚看着,不觉又想起当年的自己。
山野之中,心怀梦想的读书少年,一生似无法走出那谷一步,但突然之间得遇贵人,便踏入红尘,进入繁华世界。
梦,便近了一步。
他不由心动。
“你起来说话。”他不再相扶,只是点头示意。
少年却看出言诚心意,不由面露喜色,恭敬起身,垂首而立。
少女惊讶地看着,忍不住问:“小文,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姐姐,这位先生便是人们口中说的修行者。”少年说。
少女一脸惊讶,打量言诚。
“两位如何称呼?”言诚问。
“家中姓原,家姐单字‘娟’,学生名原文。”少年说。
“家中便只你们姐弟?”言诚问。
“家母早亡,家父健在。”原文答。
“我爹雪前到县里喝酒去了。”原娟说,“此时不回,看来雪停前是不会回来了。我弟弟要拜你为师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等我爹回来再说。”
“姐,先生还未开口答应。”原文说。
“答不答应,这事也得爹做主。”原娟说。
原文皱眉:“姐,你是否知道,这件事有着怎样的意义?”
原娟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得听爹的,不然的话,爹会打死咱们。”
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不似女儿惧父,反而似家奴惧主。言诚观之,眉头不由深锁。
“等父亲回来,我对他说。”原文语气坚定。
“先生。”他转向言诚,再一礼,问:“您是否愿收我为徒?”
“我之道,却与他人之道不同。”言诚说。“你是否能修习,却还未知。不过你若愿意离乡背井,承担失败不能退家的风险,我倒愿帮你试试。”
“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原文毫不犹豫,立时拜倒。
“得等爹回来再说呀。”原娟急了。
言诚笑,将原文扶起。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他说。“家有高堂,便应等你父亲同意之后,你才可做决断。”
原文脸上,竟然显出担忧之色。
这令言诚又起隐忧。
观这对姐弟,似对他们的父亲并不敬爱,而只是惧怕。
只是因其太过严厉,还是别有隐情?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原娟犹豫着问。
“姓言。”言诚说。
虽是小山村,未必不与外界联系。为免不必要麻烦,名这东西还是不要随便透露为妙。
“言先生,我爹今天肯定是回不来了。”原娟说,“家里只两间屋,你要不嫌弃,便睡我爹和弟弟那间吧。”
言诚本意,是问明路径便离开,但见到了原文这小少年,却不由动了心思。原文有他昔日的影子,焉知不能成为另一个他?
君子成人之美,如此璞玉良材,弃之山野之中任其空耗一生,实是不忍。当年,战国若无此心,自己今日又在何处?
点了点头,随着原娟来到一间屋内。
屋内简陋,无一件值钱物品,但摆设合理,屋子整洁干净。
屋内两张床,一张虽破旧,但像模像样,是大床,另一张却是一扇旧门板,加砖石垫起的简单小床。床上被褥破旧,但干净。
“先生睡我的床吧。”原文跟过来说,“家父嗜酒,姐姐虽常为他换洗被褥,但其间仍难免有酒水酸腐之气。”
如此风雪,却离家远到县城饮酒,而且一对儿女显然对其缺少敬重,却多有畏惧,此人如何,可想而知。
言诚静静坐在原文的床上,看着他。
“家中还有什么书?”他问。
原文摇头:“这一本书,也是向别人借来的。”
“父亲平时许你读书?”言诚问。
“若不耽误家中活计,不点灯浪费他的酒钱,他便不多管。”原文说。
语气平静,但言诚却听出不知多少年的辛酸痛苦。
这样的少年,丢在这样的人家里,真是可惜了。我虽不敢说能引他入道,但至少可以帮他脱离苦海。只不知,他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已到晚饭之时,原娟知言诚是贵客,便开始点炉生火做饭。言诚见原家家境并不好,不忍让其破费,于是自有无牌之中取出许多米面肉脯,交给原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