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中身不由己的叶飞这时不由地有些后悔，如果刚刚不那么冲动地自己放手，而是靠在巨虫身上，想必会比现在安全得多，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幸好战斗装甲全身密封，轻易不会破损，否则连场大战都没有人员操作的突击队因为一股“洞洪”而淹死，还不让外骨杂种笑掉了大牙？

如果兽医知道知道叶飞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叶飞外骨人没有牙，只有左右两颚。

混浊的水流中不知道究竟夹杂了多少东西，尽力缩成一团的叶飞觉得自己像十二级台风中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般起伏颠簸，一会升上山峰一会儿又坠落谷底；又像弹珠台上被击来打去的弹珠，混身上下撞个没完。

涌入通道后的水流速度越来越快，但水流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缓冲作用，让叶飞与岩壁间的撞击不那么猛烈。

叶飞几乎是数着秒过日子，仿佛几个世纪般的几分钟之后，狂暴的水流终于慢慢缓和，不过水中依然充满了泥浆和杂物，不管可见光波段还是红外微光夜视系统统统看不清身边的情况。

叶飞没有急着伸展身体，而是悄悄地等待水流平静下来。

忽然眼前的昏黄被一个黑影罩住，他本能地伸手推向黑影，不想黑影一把抓住了叶飞的手腕，随即一个声音出现在通讯中：“头儿，我是三分队的火石！”

“火石？”叶飞听过这个名字，赶紧一把扯过来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你怎么找到我的？”

叶飞不再担任突击队的主官之后，对新队员的了解不是很多，大多数都叫不上名字只是脸熟，但火石在长江号时代就是一大队的战士，两人间交流不多，但相互间还算熟悉。

也只有这些老战士才会用“头儿”来称呼叶飞。

“雷达，我是在雷达上看到您的。”火石回答说。

两人互相环抱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暧昧，但是不抱紧一点，任何一次意外的撞击都有可能将两人分开。

在一中队全体被水流冲散的情况下，身边多一个战友就多一份希望。

叶飞无奈地叹息：“看来我的雷达撞坏了。你还能找到其它人吗？”他的雷达上一片混乱的杂波。根本没有任何自己人的定位信息。

火石说：“没有了，只遇上您一个人……也不知道大伙都怎么样了。”电磁波在水下也能传播，但是衰减很大，只有超长波或极长波才有实用价值。

可战斗装甲上的雷达和通讯设备都不是为水下环境设计的。因而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只有距离极近的情况下才会起作用。

“不会有事的。”叶飞表面上安慰火石。实际上也在安慰自己，“谁能想得到，外骨杂种还有这一手。”

“难道外骨杂种在上面存那么多水是一种防御手段？”火石显然也看到了那些装水的空洞。

叶飞想起那一排清洗藤根的水流：“一样也是生活水源吧。娘的，看样子骨冢以前也让什么人冲进来过，不然的话外骨杂种怎么可能临死想出这么绝户的办法？”

战争中的双方为打击敌人而不择手段再正常不过，叶飞并不觉得外骨人放水攻敌有什么不对，只是他真的没想到外骨人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肯定的。”火石说，“咱们足不出户都让外骨杂种打上门儿来了，它们飞了六七千光年才到咱们这儿，还能一次硬茬子都碰不上？”

以外骨人的尿性，不管到了哪儿都是劫掠一空的货色，俨然一副宇宙蝗虫的作派，任何一个有能力反抗的种族都不会束手待毙，骨冢的防御体系大概也是在无数次的战斗中逐渐完善起来的。

叶飞张嘴想说什么，可眼前忽然看到一截载浮载沉的藤根：“水停了，准备上浮！”

装甲隔绝了皮肤和水流，让他不能凭感觉判断水流的情况，装甲上也没有针对水流的传感装置，他只能通过观察身边的情况做出间接判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水似乎也清了一点。

“是！”火石立即抽出军刀进入战斗状态。

火石的步枪在混乱的水流中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手枪虽然还在，可子弹在水下根本打不远，搞不好还会炸膛，遍数全身的装备，就只有军刀最适合水下的战斗。

叶飞倒持军刀撇撇嘴：“等回本土，必须让上面给咱们装备一批水下武器。”他在火星战役时曾经遇到过水下的外骨人，它们在水下的灵活度不比鱼类差到哪儿去。

如果这个时候外骨人入水搜索，叶飞和火石必将面临一番生死未卜的苦战。

水流趋于平稳之后，沉重的装甲开始带着两人缓缓下沉，虽说不知道水面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总归是比水下要好得多。

人类是陆生动物，在水下的灵活度大打折扣，虽然身上穿着装甲，但是占据距离优势的远程武器全部失效，怎么看都是亏大发了。

“准备好了吗？”叶飞问。

“万事俱备！”火石回答。

“启动推进器，微速！”叶飞脑中下达指令，装甲背部的推进器喷出一点气流，立即止住了下沉，托着他慢慢浮起来。

水底的泥沙被气流搅动的水流卷起，顿时把刚刚澄清一点的水下搅得一片混浊。

要不是装甲的陀螺仪始终在工作，眼下叶飞能不能搞得清方向还真不一定——别看叶飞拥有飞行执照，转上个百八十圈一样分得清左右，可那是在视线清明的情况下，水底一片模糊。再强悍的方向感一样抓瞎。

“头儿，我的推进器坏了……”

话还没说完，叶飞一直拽着火石的左手便感觉到轻微的沉坠感。

“没关系，我拽着你。”说完叶飞开始慢慢加速，扯着火石开始上浮。

越接近水面水中的杂物就越少，说明这股“洞洪”已经停了下来，水中的杂物轻的上浮重的下沉，连泥沙都在慢慢沉淀。

水面上情况不明，叶飞没有贸然拉着火石浮出水面，而是随便找了个方向以直线慢速前进。随着杂物的沉淀。水下已经能够看清数米外的情况。没多一会儿两人就发现了凝实的倾斜岩壁。

“前面就上岸了，准备好了没？”叶飞谨慎地提醒道。

“没问题！”

叶飞关闭了推进器，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在水下的岩壁上，藏在一片飘浮在水面的杂物之下。手脚并用地慢慢往前摸。姿势比职业小偷再加专业。

两人不断地拔动头顶的杂物。摸到水深不过齐腰的位置时叶飞轻声命令火石停止前进。

在这里只要站起来，上半身就能冒出水面，叶飞摘下步枪上的战术瞄准镜。一点一点慢慢地将瞄准镜前端探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