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教李饱学习常用的汉字,只用了三天时间,李饱就学会了二百五十个,面露得意之色。
账房心想:才学了点皮毛,就翘尾巴,真是个二百五,得治治你。
账房扔过来一本书,面无表情地说:“拿去背。”
李饱捡起来一看,是《诗》,摇头晃脑地说:“好勒。”
晚上,李饱躺在床上读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李饱反复读,用了至少半个时辰才记住。
屋外,有秋虫在弹奏,如泣如诉;有飞蛾扑窗,乐此不疲。屋里,火苗跳动。李饱打了个呵欠,继续背第二首: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李饱眼皮开始打架,再也撑不住,吹灯睡觉。
第二天,账房笑眯眯地向李饱招手,李饱走过去。
账房说:“把昨天的作业检查一下,来,背十首。”
李饱张大了嘴巴,刚想说点什么,但看账房的眼睛精光四射,一种威压感袭来,让李饱无法反驳。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刚开始几句,李饱背得还顺溜,后面的就混乱不堪了。
李饱一首完整的诗都没有背出来。
账房铁青着脸。
李饱涨红了脸,昨日的得意已跑向九霄云外。
账房面色好了些,李饱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账房微笑着说:“拿来。”
李饱抬起头,问:“什么拿来?”
“当然是你的手。”账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拇指粗细的戒尺。
“啊,不会是要打手心吧?”李饱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童年:那是一个夏天,他和小伙伴经过一个池塘,荷叶青青,景色宜人。当然这不是重点,那粉嘟嘟的菱角才是挡不住的诱惑。而那里恰好有一只小船,于是和小伙伴划船,采菱角饱餐戏水完,错过了上课时间。然后干脆躲进树林下陆战棋,估计着快放学时,下山,谁知那么巧,碰到老师,第二天,身为学霸的他与戒尺有了亲密的接触……
“你说呢?”账房嘿嘿地笑起来,李饱觉得十分刺耳,那白白胖胖的面容似乎也狰狞起来。
李饱没有选择,除非他不想再学习,他乖乖地伸出左手。
“啊……”
“啊……”
“啊……”惨叫连连,一共是十声。窗外的伙计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笑着离开。
账房的脸上重现庄严之色:“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才认识了几个字,就沾沾自喜。你说,你该不该受罚?”
“该。”李饱低着头,轻轻地抚摸发烫的手掌。
“抬起头来。你肯定不服气吧。”
“不敢。”
“不是不想,是不敢。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任意抽背,如果我有一字错了,就挨一下。”
“真的吗?”李饱抬起头,有了精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李饱随意翻了一页,说了四个字:“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