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嗣先翻了白佳玉一个白眼,仰头看天,但没想到脖子还伤着,这一动给他疼得直咧嘴,但还是强项,鼻孔哼了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活着不好么?”白佳玉盯着萧嗣先的眼睛,问道。
“不愧是野蛮人!寡廉鲜耻!”萧嗣先挺直了身板,冷冷的说道:“你挺好,我若死了,可全贞节,对祖宗,报君恩,现在活着,不过是一具喘气的尸体罢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衣服上好多土,自是刚才白佳玉救自己的时候,在地上沾的。他皱了皱眉,十分厌恶,但依旧保持君子风度,没脱下衣服抖落,只是转过身去,用手指轻弹。
白佳玉心中暗笑,一个连衣服上灰尘都这么重视的人,是不会轻易就死的。
想到这,他更是胸有成竹,又问道:“你挂在绳子上的时候,真的很快乐?你真的解脱了么?还是说,你自杀,是在跟谁较劲?你是跟萧欢欢较劲,跟我们较劲,还是跟你自己较劲……”
“够了!”萧嗣先脸色铁青,一拍床面,大声道:“这些道理,我都懂,你不用给我讲!野蛮人,你听好,我五岁学习汉学,十五岁解元,十八岁会元,二十一岁在南朝殿试,第三名,探花及第,比你高的不知哪里去了!”
白佳玉在南朝也听过科举,解元会元状元,叫连中三元,这萧嗣先虽然最后没中状元,但也是探花,十分了不得,难怪这般狂傲。但他也是不服,问道:“高得不知哪里去?我说一个,你就不懂!”
萧嗣先闭上了眼睛,淡淡地道:“你自说,我听着!”
白佳玉嘿嘿一笑,说道:“我就问你,去大兴安岭抓猪,啥时候上山,咋个下套,咋个撵猪?”
萧嗣先愣了,这彻底把他问住了。他自幼长在汉地,学的是汉文,用的是汉字,听的是汉语,穿的是汉服,这狩猎,他还真不知道。
白佳玉叹了口气,道:“我来告诉你!山里野猪性子刚,如何抓住听端详,野猪雨天来洗澡,晴天出来挂泥浆,野猪鼻子灵的狠,下风进攻要记牢,辰时午时并未时,树边下套没得跑。路上行走不要急,身上刀剑莫出声,铜镜铜锣长矛刃,切记对着地面行。打猪莫要看,全靠耳朵听,猪动你也动,猪停你也停……”
白佳玉正说得来劲,萧嗣先冷笑一声,打断他道:“不过狩猎,一介村夫也能说明白。这等粗鄙之事,就不必再谈了。”
“粗鄙?我告诉你,你是契丹人,骑射弓马,是你的根本!你的老祖宗,就是在山林子里狩猎的!你说他粗鄙?那里可有你祖先的记忆和荣耀!”白佳玉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我看哪,你是走遍了天下的路,却忘了回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