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只觉一口浊气从心底猛的升到头顶,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呸,不经事的。”杜嬷嬷冷哼。
陈曦失笑,将清秀交给她,抱着册子出门了。
北相府事多,不止府里,这府外也是很热闹,陈曦刚靠近正大门,便听到外面传来妇人和婴孩的哭声。
“求求你,帮忙通报一声,妾真的有事找北相大人,求求你,这是银子,你拿着,妾真的有事见北相大人,十万火急的大事。”是妇人的声音,听得出她真的非常着急。
陈曦皱了皱眉,又听:“这位夫人,相爷不在府上,去上朝了,我们家夫人也不在府上,一大早便出门办事去了,你有什么事,能不能逐级上报,你这样越级找相爷,于理不合。”
“那那那陈姑娘呢,你让我见见陈姑娘。”
郑仅有些不耐烦了,他听说门口来了位知府夫人才出来见一见的,没想到这夫人竟是打姑娘的主意,相爷多次吩咐,莫让姑娘牵扯朝中官员,他可是记得牢牢的。
“我们姑娘不见客。”郑仅直接拒绝。
他话音落下,陈曦已到门口,那妇人满脸泪痕,突然见到一粉雕玉琢精致到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忙噗通一跪,吓得陈曦急忙躲开。
“怎么回事?”她沉声问。
不等郑仅回话,那妇人便抱着怀里的孩子哭诉道:“陈姑娘,妾是通州知府沈元初之妻,陈姑娘,通州出了大事,妾的夫君已被吴大人抓了起来,请陈姑娘看在妾孤苦无依,妾的儿子还小的份上,将奏折转交给北相大人,请北相大人给妾的夫君做主。”
她哭得凄惨,声声直击人心,听得陈曦都有些感同身受。
“姑娘,兴许这妇人在撒谎,您千万别信。”郑仅出声提醒,多少人想拉相爷下马,千方百计手段用尽,难保这妇人不是他人的一颗棋子。
陈曦知道,父亲从来不让她与朝中官员的家眷走太近,就是怕那些人利用她。
“你起来,且说说通州出了何事?”陈曦沉声问。
沈夫人见陈曦愿意理她,面上出现惊喜的笑容,只是满脸泪痕,笑容实在难看,翠儿上前两步把她扶起来,怀里的孩子也懂事的不再哭泣。
“陈姑娘,妾的夫君说见着了陈家的人定要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妾不敢隐瞒。”
陈曦点点头,又听她道:“去年洪灾严重,通州大部分佃户都颗粒无收,饭都吃不起,便税也没法收,故此今年还欠着朝廷七百万两税银,兵部几个月前下了文书,要妾的夫君务必上交七百万两送到西北做军饷,可饭都吃不起要如何缴税?”
“但兵部催得紧,夫君没办法,便强行收税,上个月河间县有人打砸店铺强抢谷种,夫君派人将那人抓起来,没想到引起一个氏族的人反抗,打砸了整整一个县的店铺,然后河间县便打了起来,夫君又派人抓,哪想其他县也出现了打砸店铺的事,如今已演变成了暴动,吴大人不让上报,妾的夫君不放心,命妾亲自来找北相大人。”
陈曦听完心情极其不好,她记起来了,就在今年,大齐各地出现大规模暴动,父亲为了镇压暴动心力交瘁,常常忙得几日不归家。
科举舞弊直指父亲,民间暴动指望父亲,国库空虚还得依赖父亲,偏偏三分之二的官员都想拉父亲下马,读书人的脑袋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