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宁袖儿听到晋王这话,当即也是一怔,这是她之前不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结果,她本以为晋王既然有所安排,那么肯定不会让廉贞太过犯险,且北陵塔那个地方宁袖儿之前也曾经去过,那里本就没有多少守卫,想要进去不被人发现,凭着廉贞的身手应当根本不会出问题才是,为什么现在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晋王睁了眸子,朝着宁袖儿看了过去,摇头叹道:“抱歉,我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廉贞姑娘给救出来。”
宁袖儿迟疑着问道:“可是廉贞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晋王没有回答。
宁袖儿见他的反应,也算是立即明白了过来,她咬唇道:“廉贞有危险是不是?”在太子等人看来,廉贞与司焉走得极近,这一次抓住了她,肯定不会手下容情,而要等到晋王救援,也不知道究竟得等多久。宁袖儿见晋王仍是不答话,便接着又问道:“不知晋王,打算如何救廉贞?”
晋王垂着眸子,低声道:“宁姑娘不必着急,我自有法子,定还你一个平安无事的廉贞姑娘。”
只是他却并没有说出来,那真正要出手救廉贞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几日之后,丞相府。
李丞相上朝归来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时值夏日,宅中的蝉鸣得浮躁,李丞相就这样负着手出了屋子,仰头看着屋外种的那一棵树。清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声响,李丞相皱了眉,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名唤李诉,李家世代跟着楚家,而他自小所认的主子,便是当初楚家的大少爷,后来的开国皇帝楚修。他比楚修大了几岁,幼时对于楚修的印象并不好,他怀着报国之志,但楚修却不像是个值得他为之而效忠的主子。楚修顽劣,喜欢与苏家大少爷苏名一起胡闹,当初在暮州城里面做了不少的荒唐事情,他一直都看在眼里,心里只将楚修给鄙视了不知多少遍。
但事情却在后来有了改变。天下大乱,楚家的人先后逝去,最后将一切的担子都压在了一个年轻的楚修身上。那个时候楚修才二十出头,也是在楚家老爷刚刚过世不久的夜里,楚修披着一身宽大的白衣找到了李诉。那一夜的楚修与从前都不同,楚家老爷的离世对他的改变极大,从他的眉目当中,李诉再也看不到当初的那种心浮气躁,楚修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那天楚修与李诉说了许多的话,说这天下的大势,说楚家今后要走的路。
那时候两个人都还年轻,但自那日起,李诉便下定决心,要跟在楚修的身侧,助他打下这江山。
这一跟,就是一辈子。
当初的年轻人已经不再年轻了,楚修死了,死了快四十年了,但李诉却仍是不甘,若是楚修在世,这天下不会变得这般混乱不堪。楚修所打下来的江山,如今在楚肃的手中,却是变得已经面目全非。
李诉不甘,他甚至不肯相信楚修已经死了,所以楚修离世之后不久,他就派下人去了北陵塔,然后探查了一遍楚修的遗体,也因此找到了楚修真正的死因,更因此知道,楚修的遗物当中,还少了一样东西。
楚修是中毒而死的,这天下间有可能毒死楚修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楚修的弟弟,当今的皇帝楚肃。
而楚修当初四处征战,有一样东西一直都未曾离身,那东西说起来也并不宝贝,只不过是一方令牌而已,那东西是之前楚家的信物,但是之后楚修称王,楚家的信物也就没了作用,都改作了御赐金牌,但楚修却仍是将那一枚黑铁令牌带在身上,只因为那东西是他最初所拥有的东西,他从前经常对李诉说,看到那令牌,就想起来自己从前在暮州城中的事情。想到那些,他就觉得,他这一辈子,已经将自己所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唯一可惜的是,他没能让自己的爹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当初楚家老爷一直觉得楚修没出息,整天只知道跟着苏名到处乱闯祸,怕是的确到死也没有想到过,他们一直未曾打下来的天下,最后竟是被楚修给打下来了。
李诉想到这里,不禁也笑了出来,只是或许楚修自己也想不到,他所辛苦了大半辈子,竟也是替别人打了天下。如果楚修真的还活着,那么他知道了今日的境况,又会是什么神情?
李诉这样想着,又将自己手中的书信拿了出来。这是他三日之前所收到的书信,飞鸽传书,信中不过写了几句简单的话,要他近日在京城中留意晋王的动作,以及要他保护廉贞和宁袖儿。
果然,就在他收到了书信之后,他立即就接到了下人带来的消息,说是廉贞因擅闯北陵塔而被太子的人给捉了去,他几乎是未曾多想,便立即赶了过去,保下了廉贞的性命,只是想要当真救出廉贞,仍是十分勉强。
他这样照着信中所说的话做,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信上的字,乃是他所熟悉的笔迹。
那是楚修的字迹,可是楚修应该早就不在这世间了,那么写出这封信的人,究竟是谁?
“老爷!”一名下人匆匆到了李诉的面前,李诉朝他看了过去,缓声道:“怎么了?”
“老爷,外面有人想要见您,他说……只要跟您说起几天之前的那封信,您就明白了。”下人有些茫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