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红的声音极低,倒也没人留意到她们,锦瑟见她满是好奇,便笑着摇头,低声道:“三姐姐,戏文上的质子都是被迫为质的,这武英王却是北燕亲自提出送其为质的,听说当年提这主意的还是其生母,如今北燕国母金后,这一被动一主动,差别可就大了。。”
锦瑟说着想到姚府后门那嚣张的狂徒,不禁又道:“这武英王未必野蛮,却必定是个猖狂跋扈之徒。”
姚锦红闻言目露不解,还欲再问,锦瑟却美眸斜飞睨着她,掩唇笑道:“瞧三姐姐,发钗都歪了呢,怨不得老太太总说三姐姐是皮猴呢。”
言罢见姚锦红眨巴着眼睛去扶头上发钗,锦瑟便抬手笑容温柔地给她整了整发髻。那边江安县主却已下了软轿,老太太和众夫人们见过礼,姑娘们才纷纷拜了,这才簇拥着江安县主重新回到锦绣堂中落座。
江安县主四十来岁,梳着朝云近香髻,只在侧髻上插了一排大小不等,玉质极好的羊脂梳。她上身穿着暗蓝色掐金丝翠羽面的褙子,下配淡蓝色的百摺罗裙,外头还罩着一层宝蓝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那领口处和腰带上都滚着紫貂毛,身上并未多带首饰,然却透出一股低调而沉敛的华贵来。
她微微有些发福,可却更显雍容富贵,五官精致,虽眼角已长了眼纹,但难掩丽质,想来年轻时也是少见的大美人。
郭氏于她同坐在靠轩窗的山形镶云母靠背罗汉床上,却不敢托大,微侧着身子已示尊重。
江安县主见郭氏略显局促便笑着道:“老太太许也听说了,下月便是老父大寿,我回去拜寿,凑巧路过江州,不巧却逢大雪,这便被困在了此地。昨儿太阳是出来了,可我那不孝子却邀了友人登云屏山去了,到今日还没个踪影。我自己个儿在别院也闷得慌,凑巧听闻老太太也是六十整寿,便紧赶着来凑个趣儿,老太太莫怪我不懂礼数才好。”
郭氏见江安县主态度亲和,笑容和蔼,忙笑着道:“哪里哪里,县主能来真真是叫姚府上下受宠若惊,令得这锦绣堂蓬荜生辉啊。”
夫人们纷纷笑着称是,江安县主又和郭氏寒暄了两句,又于坐在一旁的万氏打过招呼,这才瞧向站在下头的几位少年,道:“这可是府上的少爷们?果真是个个一表人才。”
郭氏当即便笑的合不拢嘴,忙道:“他们几个都不长进,若是能有萧公子十分之一的才学,姚家也后继有人了。”
将才是姚礼赫亲自送了江安县主过来的,姚文青等几位少爷便也一道过来给老太太拜寿,已在堂中站了片刻。
如今听郭氏这般说,二房所出的三少爷姚文科便忙带着四少爷姚文敏,五少爷姚文青,和四房的六少爷姚文强一同上前给郭氏磕头拜寿,道:“今儿祖母寿辰,孙儿们一同作了首贺寿诗,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言罢便双手捧起一纸诗文来,雅冰忙上前接了呈给郭氏和同坐的江安县主鉴赏,江安县主含笑念了,却是:教子以衷更教孙,懿行淑德仰慈云,蟠桃果熟三千岁,紫竹筹添九百春。
念罢夫人们自纷纷称赞,江安县主也连连点头,将手中诗作递给了一旁的万氏,笑着道:“这诗虽比不上少文为你做的那首十福诗,但字却极为出众,你也瞧瞧。”
上个月万氏也刚刚过了寿辰,谢少文当众作贺寿诗一首,共十句,因每都含福字,故而得名十福诗。当日他作罢,引得满堂彩,那诗更是广传凤京,连诗词泰斗文渊阁大学士洪大人听了都赞了两句,此事江州也有耳闻。
谢少文闻言忙起身,冲江安县主微微欠身行礼,道:“县主缪赞,姚家弟弟们的诗一片至孝溢于言表,相形之下,十福诗过分追求华美辞藻,却失之真情了。此诗甚妙,实非我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