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瑭和刘知远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知道李存厚心思已定,而且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要论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纵横方略,他们的确不如这些文臣,一个接一个的连环毒招,让你应接不暇,你不踏进去,也得踏进去,可见这文臣们还真不能轻易招惹,他们真要拨弄起是非来,真能让你转瞬就灰飞烟灭。
“大王,既然大计已定,这南下由那几部来承担?”刘知远沉声道。
“暂时不急,军资辎重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补充到位。”和凝接上话,又想了一想,“恐怕安排哪一部都未必能让其他各部服气,这却是个难题。”
谁都知道这次南下是真的要大秤分金的事儿了,谁能甘人后?安排谁去谁不去,就是李存厚都摆不平。
“冯相有何建议?”李存厚也觉得这是道难题,别仗没开打,自己内部先乱了起来了。
“以臣之见,不如确定一部或者二部作为主力,其余各部可分别抽调部分兵力跟随两部主力南下,拿下南阳之后,可统一按照各部在此次南征中所占功劳,再来论功行赏。”冯道建议道。
“唔,此法甚好。”石敬瑭也点头赞同,“各部选一部随主力南下,亦可相互监督,避免不必要的猜疑,也便于大王安定军心。”
各部都不放心其他各部单独南下,但是若要全数南下,那这中原之地又有谁来镇守?
若是各选一部随两部主力南下,所得大家都知晓,再来统一分派,那大家也就心安理得了。
“那就以此法,此战便由郭公和彦卿两部为主力南下,刘公下辖郭威部、石公麾下张彦泽部作为骑军主力配合,其余各部各自抽调骑军精锐随队而行,光辅所部为后备队,和公,粮草辎重何时能齐备?”李存厚也是相当果决之人,立马就把方略确定下来。
“尚需一月时间方可,另外蔡州那边,大王之意……?”和凝抬起目光。
“冯相,袁氏那边如何联络?”李存厚目光望向冯道。
“袁氏贪婪,若是以光申安三州为饵,或许其愿意一试。”冯道沉吟道:“只是光州袁氏未必愿意接手,那会冒交恶徐州的风险,不过以申安二州作酬,换半个许州和借道蔡州,足矣。”
“冯相,袁氏未必愿意接受这个诱饵啊。”郭崇韬插话道。
“哦?郭公何出此言?”冯道并不惊讶,蔡州会不会加入进来,不好判断,他也只是一种判断。
“我们灭了大梁,恐怕对中原诸藩都有莫大震动,纵然南阳一时间不招人待见,但若是我们继续南下,只怕会让他们有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心思,未必愿意入彀。”郭崇韬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了,心中也一直在掂量着此次南下的风险。
“以郭公之见,袁氏会对我们不利?”冯道反问。
“那倒也不会,这些中原藩阀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岂会为别家牺牲自己?”郭崇韬沉吟着道:“起码袁氏不会,倒是徐州不好说,不过南阳偏处西面,徐州鞭长莫及,南阳也不可能信任徐州。”
“那郭公还担心什么?”和凝也问道。
“某不是担心南阳和蔡州这边,而是担心徐州这边,若是南下,与徐州那边如何处理?就这么放任其坐大?”
郭崇韬是一直对徐州心怀戒惧,在他看来南阳和蔡州不足惧,但是徐州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气势,却让人坐立不安,如果不解决徐州威胁,给了徐州喘息之机,让其在平卢兖郓站稳脚跟,日后再要解决徐州就难了,尤其是徐州有一个极为富庶肥沃的淮南作为后盾,其战争潜力无与伦比,足以支撑起任何规模的战争,这才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