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瞪到几乎脱眶,灼灼烈日下,绚烂到刺目的阳光里,日吉若指间晃荡的那物静静吐着冰冷恐怖气息。
纵使竭尽全力想要屏蔽,异样感觉仍是洪水般泛滥开来,不同于日吉若双手的幻影一点点化作真实,恍惚间,那双轻薄白色手套染上艳丽的红色。
巴掌大的,活生生的小动物,四个小小爪子先被割开,然后是肚皮由上到下划破…医用钳子勾住裂口,尖利刀锋一点点剥离肌理与皮毛…
露出来的,血糊糊的肉团神经质颤动…
修长十指灵活动作着,超出想象的血腥场景,陌生双手却仿佛享受般慢条斯理。
眼前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心脏剧烈跳动几下,我死死捂住嘴,被勾起的毛骨耸然化为按捺不住的呕吐感,胃部更加翻腾不休。
连怒吼的力气都没有,呼吸险险要断绝。
被入侵的脑海收到的信息太…刺/激…我连那是残骸余留的怨毒过于强烈,或者本就是做这件事的人留下来的都无法判断。
喉咙咯咯几声,顾不得边上的人疾声询问甚至探过手来想搀扶,我一把推开人墙,跌跌撞撞往楼梯间出口跑。
不行了——我忍不住要吐了…
………
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到最近一处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的同时埋头,痛痛快快将堵着喉咙的异物尽数奉送出去。
“唔——呕——”
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不断涌出,逆行的酸水呛入鼻腔,甚至逼出我的眼泪。
直吐到连胃酸一并贡献出来为止,喉舌泛起火辣辣的疼痛,我有一下没一下的干恶心着,边捧起水流冲洗秽物。
清理完毕,用双手捧一捧冷水浇到脸上,我抬头瞪着仪容镜里惨不忍睹的自己,定了定神,整张脸瞬时间扭曲。
干出这种事的人太他妈凶残了,你妹的!%¥#&……%!
正当我将心头升起的忿怒融合为数种方言,默默奉送给彼时昙花一现那双手的主人,恰在此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三条樱子!”
叫唤声传来的同时,迹部景吾的身影转出拐角暴露在仪容镜内,灰紫凤眸透过镜面对上我的,随即他快步冲上前。
“你…”目光不错瞪着我,表情有些难看,“怎么样了?”
“没——吐干净就没事了。”我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然后把目光落到晚一步出现的其他人那里,转了圈,搜索到某颗暗金蘑菇头,“那东西赶紧处理掉啊日吉学弟!”
很恶心的好不好?我起码半个月不敢吃荤菜!
闻言,日吉若面沉如水,暗金双瞳里有浅浅的尴尬?顿了顿,他微微撇开头,用类似于歉疚的语气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你废话!”我顿时怒从胸中起,忍不住吼出声,“那是整张皮啊喂!血淋淋的!刚剥下来不超过两天!”
倒映在镜子里的一行人神情俱是一滞,透过镜面望过来的目光霎时间变得有些诡异,其中表现得最明显的仍是日吉若。
………
象是想通什么困扰许久的环节,日吉若的眼睛微微睁大,意味难明的神采流转不定;迹部景吾神情一凛,张了张嘴,飞快看看周围的同伴,复又抿得死紧。
气氛一时显得很沉闷,甚至有些僵硬,过了很久,死水般的宁静被一道不算熟悉的嗓音打破。
混在五颜六色如花容颜里的一团橘黄卷毛抬起包子脸,迷迷糊糊的说道,“诶~樱子能看到吗?好灵异哦~”
说音刚落,包子脸就被斜地里伸长的爪子捂住大半,指节凸起力道很大,导致他手舞足蹈,吱吱唔唔没了后续。
而做这番动作的向日岳人则神色扭曲,手臂不住缩紧,压低声音哧道,“灵异个头啦~她那么利害早上电视了好不好?慈郎你个白痴!”
我抽了抽嘴角,故作镇定的转过身,正面朝着这些人,“啊——没事散了诶~”边说边迈开步伐朝人群缝隙挤过去。
“去哪里?”
“找东西吃,午饭吐完了。”我垂头丧气的回答了迹部景吾的疑问,随即收到对方晦暗莫测的眼神一枚,那依稀是在说‘白痴么你?吐完继续吃等下接着吐?’。
“社办那里还有些零食。”迹部景吾放下揉搓眉心的手,神色复杂的转身,眉宇间压着沉甸甸的乌云,嘴角也抿得更紧。
听他这般决定,众人随即往两边让出空位,侧身经过时,我抬眼偷偷瞥了位于更后方的日吉若一下,而后就见他面色冷峻,目光不错直瞪着我。
片刻之后,日吉若闭了闭眼,往前走一步,语气里有一种决然,“部长…”
“啊嗯?”迹部景吾漫不经心的哧哼一声,行走间的步伐停顿下来,回头望向日吉若,勾起的唇角,似笑非笑,“你手上那东西的另一半,昨晚已经送给清水晶子。”
“诶?!”我猛地抬头,瞪住爆出惊天内/幕的迹部景吾,脸皮一颤,失声惊问,“昨晚?你看到了?”
转念一想,我立刻毛骨悚然————另一半…血糊糊的肉团…呕——
顾不得追问甚至多想,我搓了搓双臂竖起的鸡皮疙瘩,恶狠狠的磨牙,“拜托!别再继续这话题行吗?”
这厢话音刚落,那里正不明所以陷入对持状态的两人各自收回目光,迹部景吾探手攥着我的胳膊,返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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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等到教室里人潮散尽,我被折回来的冥户亮同学押送前往他们网球部正选专用社办大楼,当然,走的也是秘密线路。
据脸色黑到不能再黑的冥户亮同学说,‘迹部部长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按照我的记忆应该是…嗯~断断续续然后就变成惯例了诶~
放学后到真正回家这段时间,基本上不是被拎到社办就是俱乐部,总之每次都必须和迹部景吾厮混…我个人表示这发展很神奇。
咦?你们问为什么不反抗————因为我懒。
反正没别的事干,回家也是宅着,至于灾难高发性…这么说吧~经过反复试验,我发现只要不是和某某单独相处,安全系数还是有保证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八字不合’,又或者我跟某某,两人生辰八字很奇妙的,只要碰在一起就有血光之灾?
真相如何无从考证,反正就这样,死的又不是我,╮(╯▽╰)╭ 。
下午放课后属于各社团训练时间,网球部也不例外;冥户亮将我扔到空无一人的正选休息室他自己就溜之大吉,据说是去更换衣物,然后开始艰苦卓绝的训练。
我把自己窝在近些天熟悉的角落沙发里,百般无聊地扒拉扶手上的钩花————迹部景吾说了只要我安分守己,奖励很优厚的哦~
包括中午不舒服的时候不知扔哪里去的各种心爱之物,都算是贡品。
所以说,如此那啥的条件果然极大满足我小市民的虚荣心啊喂!至于…最近越发崩掉的迹部大爷人设,呃~可以忽略。
………
休息室落地窗外投进来的日光渐渐西斜,外面传来的杂乱声响也趋于热烈。
我侧耳聆听许久,从其间分辨出物体击打与弹跳的声响,以及高速运转划破空气的风声,响彻云霄的女孩子的欢呼,最后是模糊不清的,来自谁的宣言。
翻个身面朝天花板躺平,我抽着嘴角,自言自语,“啊啊~又来了,那什么‘一手指天衣服落地’的标准动作…”
听声音也知道是那谁谁谁正在卖萌。
此起彼伏的欢呼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我再次翻过身,攥过垫子把脸埋进去,掩住险险扭曲掉的五官。
又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外面的骚乱略略平息,方才被掩盖的异响变得清晰起来,来自角落的,我的电话铃声。
从拿来当做铃声的歌曲听上去,它已经响很久了,谁啊?真是锲而不舍。
放开垫子,我爬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随手放下书包的位置,弯腰摸出手机,定睛一看,然后一愣。
陌生号码?
盯着不断闪烁的屏幕,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按下接听键,把话筒靠到耳边。
“哪位?”
话筒那头沉默几秒钟,忽的暴喝出声,“你这混蛋女人!居然让本大爷等这么久?”
哈?一个没留神险险被怒吼贯穿耳膜的我头晕目眩,“你…谁啊?”
这声音…把电话从耳边拉开,我揉了揉耳朵,眼冒金星,随后,另一端的怒火尖锐到几乎透过网络焚烧而至。
“装傻吗?!”
………
我说…我默默盯住拿在手里的电话,眼角不断抽搐,打电话来的人正以精彩绝伦无法一一叙述的词汇阐述着愤怒,听得人更是云里雾里。
半晌,我才终于从夹杂在斥骂、讽刺、暴怒言语中拣出零零碎碎的信息,当把它们拼凑起来细细理解完毕,我眯了眯眼睛,顿时被撩起好奇心。
来电之人真真是出乎意料诶~
许是一直没等到我的回应,话筒那端的怒骂声终究平息下来,又等了一会儿我才把再次把电话靠到耳边,清清嗓子,用很平淡的语气问道,“道明寺…司?”
“我被老师留下来了,实在是抱歉,我立刻赶过去…可以吗?”
如果你不介意我据说迟到半个多小时…
“作为赔礼,我们改在xx酒店见面好吗?”
随口报出手上持有贵宾卡的,迹部景吾家经营的那处酒店名称,我对着空气挑了挑眉,实在止不住内心涌起的好奇。
道明寺司那里停顿片刻,之后又传来一阵细微混乱,等到电话里再次传来声音,对象却是换了人,一个更为沉稳的声音,身份嘛~
“你还在学校,阿司可以过去接你哦~方便吗?”尾音略略挑高,而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没什么不方便的,那么…我恭候大驾。”我用最高级的温良贤淑的语气回答,说完之后电话就被对方挂断。
握着电话的手垂落身侧,我抬头盯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咧开嘴角,笑得异常狞恶。
话说…我真的真的很好奇啊喂!
究竟是谁弄这么一出,以我的名义约会道明寺司的戏码。
想当然的,电话里的道明寺司不太可能是脑子坏掉出现幻觉,而且他言之凿凿持有三条樱子的亲笔情书…还有,他能打通我的手机。
我不记得自己现在还和英德有关联。
也就是说…有谁越俎代庖清算起三条樱子的旧情债吗?
呵呵~呵呵呵~
………
把手机塞进书包,随即提起带子往背后一甩,我迈着欢快的步伐朝门口奔过去。
一手搭上门把,还没来得及用力它依然自动自发往下沉,我一个怔忡,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脚下往后撤了半步,门扉随即开启,外面那人露出身形。
许是料不到有人几乎面对面站着,对方神情一顿,两人面面相觑,目光是同样的略带探究。
良久,来人率先打破沉寂,双眉拧得死紧,开口时语气也有些恶劣,“你干嘛?”
“这话应该是我问。”我翻个白眼,对于此番不期而遇的这人表示很不耐烦,“你训练中途跑过来…”
顿了顿,上下打量他几眼,眼睛微微眯起,越发没好气,“该不是又想找我麻烦吧?日吉学弟?”怎么每次都是你?能不能换个对象啊喂!比如说你家长相性情都和我心意的两只动物其中一只什么的。
也不知怎地,或许是被刺到?日吉若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沉默几秒钟,用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我有点事想问你。”
“果然吗?”我叹了口气,想了想,返身折回室内,走到中央站定,回头,抬抬下巴,“关门,我给你五分钟。”
日吉若的目光放在我身上,过了一会儿方才踩进屋内,反手阖上门,人往前逼近,最后停在一米距离开外。
象是陷入思考,他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言语,屋子里安静得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直等到我想要掉头走人,日吉若方才回过神似的动了动,垂落身侧的手微微一抬,举到半空复又落下,仿佛掩饰着什么似的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侧首,暗金瞳子却斜睨过来。
“你…其实有很特别的能力吧?类似于灵媒?”说话间他缓缓回过脸来,眼底有淡淡的锐利锋芒,“所以,你几乎无所不知。”
被他突如其来这么一说,我一口气险险提不上来,面上强自镇定,睁大眼睛,瞬时间如临大敌,“不知道你说什么,日吉学弟电视看多了吧?”
“是吗?”他淡声回道,神情平淡,波澜不兴。
两人就此静默下来,四目相对间,我板着脸力求不露破绽,半晌,却见他眉梢微微一抬,露出若有所得的表情,嘴角浅浅弯起。
“别紧张,只是来知会一声。”边上边转过身,一副‘只是路过打声招呼’的闲淡姿态,压低的声音意味不明,“我接了保护[洛丽塔]组合在冰帝就读成员的工作,部长也同意,近段时间你别过来网球社。”
“靠得太近会不小心被牵连到吧?”他头也不回,象是自言自语说道,“把动物剥了皮当做威胁的家伙绝非善类,不过对于娱乐界来说也不是什么很特别是案例。”
“说起来,月森瞳…果然还是别近距离接触的好。”
………
我呆愣在原地,耳朵里听着日吉若不符合往常作风的絮絮叨叨,等到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方才寻回一丝…呃~清醒的理智?
看着背影不知怎地停顿几秒钟的日吉若,我眯起眼睛,想了想终于还是把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东西脱口而出,“那张皮是天竺鼠,如果…呃~”
说道这里停顿下来,我犹豫着该如何表达,不远处的日吉若也保持沉默,非但不催促,略略侧首望过来的神情反而有点抗拒的意味。
我抿抿嘴角,赶在自己反悔之前一口气把话全部倒出来。
“天竺鼠,[洛丽塔]组合成员各自有小动物昵称,月森瞳暂时安全。”
“好了,我说完了,慢走不送!”对着日吉若斩钉截铁挥了挥手,我把脸偏到另一侧,也不管对方究竟是带着何种表情离开。
竖起耳朵,等到他的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我耸拉下肩膀,撇撇嘴角————好吧好吧~我承认自己多少…嗯~不擅于应付别人的善意。
于是,也算是看不惯弄出恶意恐吓的幕后黑手吧?你说威胁?或者激烈表达爱意?也就算了,残害动物是个什么事?
嘛嘛~抬手紧了紧藏在背后的书包,我随即将杂事扔到一边,抬脚就往门口小跑过去,接下来才是正经事诶~
道明寺司马上要挟着怒火杀上门来了,我得拿出十万分精神,才能投奔即将波澜壮阔的狗血事件啊喂!
真是令人心神荡漾的展开啊~
呵呵~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