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端起碗就往嘴里倒。
阿瑶来不及阻止,就见燕窝飙出泪花,显然她被烫到了,鼓起双腮眼含泪水,好似跟谁较劲一般,咽下立刻嚼粢饭。
粢饭是煮熟的大米和糯米裹着萝卜丁、白瓜、油条卷成,生煎馒头里面塞了肉,咬一口汤汁飞溅出来,豆浆微甜,加了少许蔗糖,喝完不会觉得胃酸,放在平日,阿瑶肯定会慢慢吃,再琢磨改进的法子——可现在,她跟燕窝一样,吃饭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有力气跑动。
“周解元虽有解元之名,他还没被授予官职,知县不一定会卖他的面子。”两个人很快就解决了早午饭,回去的路上燕窝才对阿瑶解释为什么不找周秉书,“所以我们先回家准备东西,给姑娘打点。”
南浔大牢。
望月被狱卒推进牢房,沉重的铁链锁撞上栏杆。“咔嗒”落下了锁,重重地敲在她心头。
她深呼吸想平静心绪,却被这浑浊和臭味的空气恶心到。
咳嗽了数声,望月抬头。墙上开了个小口,巴掌大,幽幽地透着光线和灰尘,就着光,望月打量她的委身之地,稻草铺在石板,上面还有一块灰扑扑的布,这是休憩的地方,三面环墙,不远处靠墙还放了个马桶,显然那股臭味就是来自于此。
搬了点稻草铺在光线能照到的地方,她坐了下来,背部感受光线的温度,摸了摸头上不显眼的银簪和手腕上豆绿色的镯子,这才让她在如此糟糕的环境里感到一丝的慰藉。
“嘿,刚进来就有人探望,了不得啊……”
老远就听见狱卒施施然说话,铁锁打开,门开了,“望月,有人要见你。”他冲门内的望月喊道,又回头跟来人说:“你只能呆一柱香的时间听见没有?”
“多谢。”
声音有些熟悉,可想不起来是谁,望月望向门。那人走出黑暗,她认出来了,心头一紧,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就连语气也平平淡淡:“是你?孟公子的消息可真灵通。”
“都说望月姑娘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宠辱不惊,上次一别还没曾发现,今日一见果真不负虚名。”孟谦修说。
“孟公子特地进来,是要跟我说这个?”
无事不登三宝殿,孟谦修的出现,让望月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先是打算收阿瑶做干女儿,继而又跟她叙旧,表面是叙旧翻案,暗地怕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她们,可都是前朝遗民。
“听闻望月姑娘有难,家慈若是知道,也会忧心,为人子怎能让老人家担忧,于是先来探望,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孟谦修说得诚恳,听上去理由仿佛站得住脚,望月微微一笑,当客套话过了去。他话锋一转:“来了之后,发现我与知府大人有故旧,看在昔日同窗的份上,他应该愿意听我唠叨几句。”
望月上翘的唇角一下子绷得紧紧,攥着衣角,她又惊又疑,刹那她想到了堂上师爷给知县的传话,想到昨天知府的正常出席到今天的称病不出。
孟谦修的话让她心神动荡。
饶是望月把神色掩藏的很好,但一瞬间的身体动作瞒不了人,孟谦修一直在注视望月,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后背紧绷,就知自己的言语已经使得她混乱。
“望月姑娘,你是家慈信任的厨娘,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投毒害人的举动,但众口烁烁,如果不抓紧时间,洗清自己的清白,那即便是无罪释放,恐怕在南浔也难以立足了。你可需要我在知府前面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