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的男人都有一个误区,认为女人天生就是柔弱的,应该被照顾被保护着的。即使是黄药师也不例外,这是男人们潜意识中的大男子主义在作怪。哪怕他亲眼看到过对方的武力值,也会被示弱所迷惑。
尤其,他是真的喜欢她。
关心则乱,心一乱,才会忘记,这个女人,同样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令黄药师身形一震,冰针虽细,但是带着的力劲却不小,打入右臂之后因为炙热的血液而融化,一阵特别的寒气在手臂内泛滥成灾,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手臂却似被在冰窖之中,冷意透骨。
那种极痛极寒的感觉,若是寻常人,早该因为忍受不了而放手了,但黄药师却执拗地抱住女人,甚至手臂更加用力了。
“你——”连清面露错愕,她自是知道她出手有多重的,黄药师现在微微颤抖的右臂便是证明,他若是再不将深入骨血之中的寒气逼出,右臂就会废掉。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这将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
趁着他疗伤的时间,足以让她再一次隐藏起来。这条路的两旁,被厚厚丛林所覆盖,要藏住一个人,并不难。
只是,在她感到惊讶的那一瞬间,防备松懈了不少,一下子就露出几个破绽。
一抹幽光似萤火般从黄药师的眼底悄然逝去。紧接着,他伸手左掌,按在连清的背心处,一道奇诡的真气从被硬生生地注入她的体内,震得她气血翻腾不止,经脉在在霎那间变得紊乱,尚未缓过劲来,又是两道相同真气。三股真气在体内疾速流窜,很快便运行了小半个周天,将要穴大穴纷纷锁住。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不明朗的形式便转向一边倒去。
黄药师将连清抱在怀中,运起轻功,向着左边的丛林而去。但见他足下轻点,青色的身形便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起落于枝繁叶茂的林间。不久,便消失了踪影。
连清安静地躺在黄药师的怀中,抬头凝视着俊美的侧容,心下十分复杂。她一向自诩心机深沉,却轻易地被同一个人连摆了两道,说不挫败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并不认为是自己小看了黄药师,不过是她从未想到青年的偏执竟到了这种程度。这一出连环计,巧妙精密,如此费心,究竟是有多执着?
他难道,就真的不在意失去一条手臂吗?
如果两人的位置转换,她是绝然不会如此做的。
——比起自己的安危,那不过只是一个男人罢了。
可显然,黄药师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将连清放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调整位置,令她背靠着主杆。
“不要强行运气。三气封穴和普通的点穴手不同,只有我用独门功法将这三道真气化去才能解开,强行冲穴,只会令你自己难受,于解穴无益。”
这话他说得晚了,连清在第一时间就试过解穴,倒是那不同寻常的刺痛让她立刻就放弃了强行冲破穴道。
此刻,她只能乖乖地看坐在树枝上,看着黄药师坐在她身边为自己的手臂上药,然后打坐运功。两盏茶的时间后,袅袅的烟雾从黄药师的头顶溢出,从右手臂开始蔓延的寒气被悉数化去。
此人的内功竟然已经深厚到了如此之境,连清面上不显,心下却再一次感到了震惊。一个人的修为往往和天赋、年龄、心境有关,黄药师的年龄并不大,大约二十出头一点,即意味着,他的天赋和心境已然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这个江湖,果然是天外有天。
被压在心底的奇妙感觉又冒出了头,混合了骄傲、欣赏、厌恶······甚至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心动钓鳌客。连清不自在地皱了下眉,她并不喜欢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意外,尤其还是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清朗的眼眸闪了闪,涌上了一层晦涩不明的阴霾。
她并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人与人之间,至多不过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对对方产生好感罢了,如果是在第一次见面时便喜欢上了另一个人,那么,这种感情其实很廉价。更遑论,只凭着一眼,什么都不了解的感情,又能够走多远。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相信自己现在的心动是因为一见钟情。
而黄药师,竟也是完全不识得她的样子。
难道——
她骤然想起了挂在腰带上的圆形玉佩,那块她原以为是装饰物,却是能够辅助催眠的工具。
看来,不是过去发生了什么?
而是过去,她曾对他做了什么?
还有,无极宫的冯蘅,又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谎言?
种种谜团环绕,连清发现,过去的事,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不重要。
黄药师收回真气之后,如墨玉般的双眸看想了一旁沉默着的连清。
即使这个女人下手那么狠辣到差些就废了他一只手臂,他却没有任何恼怒要报复的意思。这当然不是黄药师心胸宽广似海,曾经得罪过他的人,现在的坟头长得草估计都有一个人那般的高度了。
只是,她在他心底是不同的,
未受伤的左臂一伸,轻巧地将对方带进的怀中。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