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轩,醒一醒,该吃药了。”
半晌,慕晨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床幔顶部金丝彩线绣成的游凤花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猛然睁大了眼睛,迟疑的将视线转到李琮心身上后,身体瞬间僵硬,李琮心甚至清晰感觉到自己手下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别怕,我。。。我不碰你。”
慌乱中说出这句话让李琮心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做了替罪羊,她实在是无奈,只好耐心的解释:
“一会儿我睡旁边的睡榻,你就放心的在这里休息吧。”
她说话的时候尽量把声音放的和缓,看着她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放松下来的慕晨轩意识又模糊了起来,任李琮心托着他半坐了起来,整个人陷入床头松软的靠垫上。
白天的时候,他不顾金针封穴,强行运气,伤及经脉,现在心口处几道邪气横冲乱撞,越是是压制越是凶猛,心口气血翻腾,浑身无力,只能躺在这里任面前的这个人摆布。
当初就是在这里,这张床曾记录了他所有的屈辱和不堪。
“来,把药吃了。”她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送到了他的唇边。
他很听话的一口一口咽下苦涩的药汁,喝着喝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忽然从他的长睫下静静的滚落。李琮心觉得这两颗泪仿佛砸在了她的心湖里,砸碎了湖心的月,又随着水波荡漾开去,让她冲动得想紧紧的抱住他,安慰他。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知道,在他心中对她只有恨。
是夜,京城一处普通的四合院里的书房里,三皇女李琮瑄身着素衣,盘膝坐在暖炕上,正俯首炕头矮几之上,凝神描摹。
修长飞扬的俊眉,耀若星辰的黑眸,渐渐的一俊逸的男子跃然纸上。画卷之上,那人手握长剑,迎风而立。她正仔细的勾勒他翻飞的衣襟,门外随着几声轻轻的叩门声,传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
“主子,我回来了。”
李琮瑄停笔,不紧不慢的将笔搁在笔架之上,随手拿起画卷旁的面巾净了下手,方抬眼看向来人:
“常婆婆,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常婆婆的目光看似无意的瞟了一眼案几上的画卷,象鹰鹫一样犀利的目光露出几分担忧:
“萧贵君那边已经知道公子出宫的事情了,奇怪的是一点动作也没有,我担心公子他。。。”
李琮瑄细长的美目低垂,眉宇间带着一抹天生的清冷,看向画卷中的男子:
“他既那么做了就知道后果,再说这几日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催促皇上立储,值此敏感时期,萧贵君他就是再恨也得先忍着。有那个不成器的李琮心在,公子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是啊,公子一向胸有谋略,他这次行事,虽置自身于险境,但是一箭双雕,既挑起大皇女和四皇女之间的纷争,也许还可以借机脱离永安宫,只是这招棋行的太险了点。”
李琮瑄唇角微挑,虽笑犹冷:“常婆婆,我累了,你下去吧。“
待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出去后,李琮瑄纤长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刺破手心,尖锐的刺痛直达心底:
常婆婆,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那父子二人而已。为了不相干的两个人,他无异于助了那李琮心。现在京城之中,一传十,十传百,四皇女路救卖唱郎,张还钰怒斩韩如是的事儿,一日之间已经被描写的绘声绘色,在百姓间不胫而走。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四皇女爱民如子的英名。
更何况这样一来,萧贵君必定会对他起疑心,断最后一点退路。
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得不偿失,最可恨的就是他的明明知道。就象当初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戏子,强自出头,让他自己身陷永安宫,坏了她的精心筹谋,让她对他痛彻心扉的割舍都变得一钱不值。
当初父君就曾说过,晨轩得之于情义,也失之于情义,留他在身边终会成为她的心腹之患。
李琮心支肘在矮几之上,看着书案上的画中人,美目中闪过一抹伤痛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花花,我花痴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