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凛把握燕玉情绪方面还是很有心得,虽然说不出子丑寅卯,他能察觉到气氛有微妙不对。两个多月没见面,好不容易媳妇回来了,庄凛是扳着指头数日子。
“燕儿?”本以为能正房或者花厅见到人,谁知竟扑了个空,逮着打了个招呼低头匆匆走过瑞官问了才知道,奶奶回来之后就气着了,“我们奶奶那么和善,从不说人长短,对长辈是尊重。还没进入京城地界便念叨了好几回,‘不知二爷今个儿忙不忙,太太可康健,隔房大奶奶从小佛堂出来了没……’她心眼那么好,竟有人穿红戴绿门口守着提那些伤心事,先夫人确去了,我们奶奶也不是任人揉捏欺负。”
瑞官本来一直犹豫,跟着姐儿出嫁之前,府里嬷嬷就找过她,意思都差不多,让她好好看着姑娘,莫要忘了夫人养恩,莫要同黛姐儿离心。当初所有人都等着她被凛二爷克死,燕玉命大,到回门那日还活得好好,夫人这才别扭起来,她怎么也不相信那姑娘竟是福气大,将军府可不是普通家门。
那会儿,贾敏对燕玉印象还停留阴沉沉原主身上。
为啥能容忍她这奴才秧子生姑娘安安稳稳活到出嫁,啥事也没出?一来,府中总没有哥儿出生,连个姐儿也没有恐让人诟病;二来,她阴沉些正好,老爷才能喜欢黛儿,对比出鉴别。
这些年贾敏与周姨娘那些破事早就被管家大人整理成未来小说拿给燕玉看了。这是妻妾之间不见血战争!宅斗高手之间终极对决!……
谁也没想到贾敏这么早死,正如他们没想到燕玉真能加进将军府坐稳凛二奶奶之位一样。若她还活着,丫鬟婆子恐怕还不收心,走到这一步,现实已经替他们做出了选择。贾敏没了,黛姐儿从小喜读诗书,从未修行过《内宅厚黑学》,她是纯善,总是怀着悲悯赤子之心,从不苛责下人,可惜……那不斗不争性子很难满足丫鬟婆子想要捞银子挣体面心。
回扬州看过之后,瑞官立刻做出决定,以后事事以大姑娘为先,既已经陪嫁跟过来,昨日如烟往事随风散,她不纠结了。
总要跟个宅斗功力强主子,为自己也挣一片前程回来。虽然是奴才秧子出身,好歹已经爬到了将军府二房奶奶身边一等丫鬟位置。这位主子出嫁之前阴沉沉不显什么,现却精明圆滑了,好歹是身边伺候,瑞官知道比旁人多些,林家两姐妹完全是截然不同两类人。黛姐儿是面冷心善,瞧着总是仙气飘飘,有些清高,实则心软,你对她有一分真心,她能还你三分。燕姐儿瞧着温婉端方……你倒想想,那些得罪她,谁又有好下场了?
她嘴儿嘴甜,好话却不是人人都有命听。
瑞官不知道自家奶奶到底有什么本事,总之,得罪她你就别想舒心。
几句话下来,庄凛脸色是黑透了。他冷冰冰看着低垂着头乖顺站原地瑞官,一时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丫鬟倒是沉稳,“你家奶奶现何处?”
瑞官依然低着头,恭顺回答道:“说是孝期不同房,回府就搬去西厢房了。”
庄凛这才摆手让瑞官退开,自个儿加步伐找媳妇儿安慰开解去。
不用问就知道,能这么不靠谱,阖府就只有大房那位。韩氏真是……连死人也拿来说事,被雷劈一次不够?这时候,庄凛还不知道,燕玉压根就没把韩氏挑衅放心上,吠得越凶,往往越没杀伤力,会咬人狗不叫。把韩氏甩去未来战场,她就是传说中猪一样队友!这货缺不是规矩和心眼,是智商!
庄凛陪着燕玉说了好一会子话,终于把问题闹明白了。还以为她真是什么也不意,温婉大度,没想到,竟也有吃醋时候。庄凛伸手想将燕玉揽进怀中,却被躲开,某人闲闲瞥他一眼,“我爷,咱身上还戴着孝,莫要动手动脚,传出去还不坏了德行。”
这时候,屋里就剩下春喜一个人,瑞官出去收拾院子了,离府两个多月,总有些需要打点地方。庄凛朝春喜那方看了一眼,小丫头只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庄家二爷是英武,周身萦绕着武将杀伐之气,他虽没啥文采,也有迷人地方,尤其他对大姑娘态度,简直是当眼珠子捧着。过去林府,人人都说老爷夫人伉俪情深,却远不如跟前这对腻歪。
春喜是有些动心,这年头,陪嫁丫鬟就是预备给姑爷通房。她却没忘记自个儿是怎么顶替杏儿上位,姑爷体质,大姑娘透析世事眼神……让人惊心。
庄凛到底是体贴燕玉,并没有西厢房待多久,两人说话都敞着门,生怕传出闲话来。从院子里出来,他直接去震威堂给母亲请安,庄凛倒没提起这茬,后宅是母亲说了算,已经敲定事,他怎么说也没用,省点口舌莫给媳妇拉了仇恨。
按照将军府规矩,妾就是奴才,嫡妻是正经主子。即便如此,还是多子多福好,庄凛对自家母亲到底是有几分了解,想来,她现并没有让自己纳妾意思,真正目怕是有两重。一则看看媳妇反应,真好真大度还是装出来;二则想做个测试,过去接近他那些人通通出了意外,燕玉好好……到底是偶然时间还是问题已从根源处得到解决?
正好赶上大嫂想生幺蛾子,庄陈氏默许,顺水推舟,这事就定下来。
“我近日越发想念你舅舅家姑娘,今个儿让韩氏派人传了话,接她们过来玩几日。”庄陈氏坐椅子上,左边是打扇小丫头,嬷嬷则背后捶肩。庄陈氏说完,眼也不眨看向自行落座二子,等他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