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之中,私下非法处死囚犯这种事,比比皆是,雷方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了。然而不知何故,今夜总感到心神不宁,烦躁不安,思来想去终是放心不下,便连夜带了二十余名官兵赶过来。
“稍后到得狱中便结果他们性命,以免夜长梦多。”雷方一路疾行,心中暗自计较。
夜浓似墨,月隐星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突然间,一具庞然大物挟杂呼呼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降,往雷方一行呼啸而来。
“大人小心!”
惊呼之中官兵四散逃窜,火把灯笼划出凌乱的光痕轨迹。
“轰……”
一声震天巨响贯穿黑暗,整个巡检司都为之震动。
大门外重达数千斤的石狮从近两丈高的门楼顶飞进来,四平八稳的跌落在雷方刚要行经之处,将寸余厚的青石地面砸出一个丈余的大坑,两名躲闪不及的士卒被压在下面,只露出小半截身子,血水顺着地面缝隙蔓延。
纷飞的碎石似利剑飞刀,落在众人身上,划开一道道口子。
一缕温热顺着脸颊滑落,火辣辣的灼痛令雷方咧了咧嘴。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终于确信不是错觉,只是比起刚才,此时石狮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肥大、脑袋却异常尖细,看上去显得极度怪异的和尚立在石狮头上,正对着他咧嘴大笑。
那笑容令雷方心里一阵发毛,强自定一定神,喝道:“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跑到巡检司来撒野,来人,给我拿下。”
寒光如雪,刀风破空。
十余名官兵舞动手中钢刀,吆喝着围拢上来。和尚右脚在石狮上一跺,生出一股无形罡风,将十余人震得东倒西歪,口鼻流血,纷纷溃退。
“贫僧索伽,此番前来非是挑衅滋事,只因我师弟巴措数日前在饿虎岗被人杀害,凶手三日前被你们带回了巡检司,贫僧有些事情需得问个明白,你把他们放出来,佛门慈悲,贫僧不为难你们。”
雷方冷笑道:“荒谬!你私闯官府衙门已是重罪,更死伤十几名官兵,按律当诛。莫说那几人乃是杀人凶手,已然定罪收监,便是无罪之身,进了这巡检司,也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嘿嘿……天大地大,除了师父,贫僧最大,便是皇宫大院、少林武当,贫僧亦是来去自如,你小小一个巡检司,贫僧吐口唾沫便能淹了,你倒好脸皮跟我摆威风。惹恼了贫僧,把你们的脑袋一个个捏碎,嘿嘿……哈哈……”
“大人何必与一个疯子浪费口舌,大伙一拥而上,将他大卸八块,拿去喂狗便是。”一名满脸横肉的士卒扬了扬手中钢刀,目露凶光。
“大卸八块?喂狗?嘿嘿……这主意不错。”说话间,索伽身形一闪再现,右手已多了一个人,便是刚才说话的士卒,而那把钢刀也已经到了他左手之上。
他一面用钢刀在士卒身上比划,一面自语道:“八块,这样子分……不行……这样子……心就会劈成了两半,也差了点……嗯,这样子不错,四肢完整……”
那士卒早已吓尿,面如土色,泪水冷汗齐流,想开口求饶,却哪里说得出话来。
“瞧瞧,真没出息,刚刚那么威风,这会怎么就哭鼻子了?怎么?不想死?不如你绕石狮爬一圈,学几声狗叫,我便饶了你,如何?”
见士卒点头如鸡啄米,索伽便将他丢了下去。看着他战战兢兢的跪爬了一圈,又学了几声狗叫,便怪笑起来道:“嘿嘿……真的好像一条狗,贫僧随口说说你还真把自己当狗啊,哈哈哈……”狂笑之中刀光如电,那士卒登时被劈开八块散落在青石板上,其状甚是惨烈。
众官兵哪曾见过如此手段,北风寒冷彻骨,却俱都汗流浃背,丝毫不敢动弹。
“失败,失败……第三刀还是偏了毫厘,说起来终究不如捏碎脑袋痛快。”索伽自语一阵,又笑道,“不知道现在能见见那几个人没有?哦,听说他们杀了三十二人,若是还不够条件,贫僧倒是不介意多杀几个。”
索伽脸色一沉,三角眼精光闪现,如同一头苍狼,逼视着雷方。
雷方握刀的手早已被汗水湿透,他自然明白眼前这个疯子的可怕,自己这些人万难与其抗衡,既然他为寻仇而来,不如便依他之言,带他到死牢,一旦他与小马几个厮杀起来,不管死的是谁,都是好事,当然若然全死了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心念及此,遂笑道:“大师神技令人折服,大师为查明令师弟死因而来,其心可鉴,本官今日网开一面,特许你见一见那几个人,只是他们武艺高强、诡计多端,为免节外生枝,就委屈大师随本官到死牢一趟,问明缘由,不知您意下如何?”
“无妨无妨,快点前边带路。”
雷方只觉眼前一空,索伽已如幽灵般出现在身侧,手搭在他肩膀上,不由得双脚一软,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