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伸出右手，想要去触碰眼前的魂契卷轴，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从魂契中间穿了过去。

这逼真之极的魂契文书，只不过是一道虚影而已。

他收回右手，淡淡道：“前辈没有遇见我之前，会相信一名低级界面的化凡修行者，能够拥有玄妖之心吗？修行者与天争命，夺天地之造化而加诸己身，每一个修行者都有无限的可能，前辈今日视我修为低下，又焉知数百、数千年后，我没有修行到那个地步的可能呢？”

“那便等你修行到那一天再说吧，我会将本体的夙愿和相关的一部分记忆封印起来给你，若你修为足够，自能将之解开，了解到所有的一切。现在再如何分说，都不过食口舌之争而已。”

李牧不再反驳于他，而是点点头道：“那么，究竟什么样的契约，才能将你的灵识从本体的神魂中分离出来呢？”

“很简单，我现今只差一步，便能将本体意识抹去，如今‘他’的意识中已经没有任何的情感与记忆，只靠一道执念支撑，偏偏他修行‘我执道’后，执念强大无比，我一直束手无策。是以便需要外力将我与他的神魂分离。”

“魂契之力便是最直接也最没有风险的外力，你可与我订立如下契约——百年之内，我必须出这北泉山，去外界寻你。并且限定你我之间的关系，例如我不得对你不利之类、不得主动攻击、伤害于你。”

李牧疑惑道：“魂契的契约范围，应该必须同时限定双方的行为吧，我限定了你的这些行为，又该付出什么？”

“众人皆知此魂契乃万界中最公正之天道契约，一般的低阶修行者却不知这‘公正’二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公正’并不等同于双方的付出必须对等，而是指魂契订立后，双方都必须完成各自的义务，否则必遭天谴。”

“此事可算是我有求于你，是以你也不必付出什么代价，只需要随便为自己规定一个必须做的小事即可。”

“契约生效的时间，必须是百年么？”

“五十年之后，这具身体的生机就会完全耗尽，到那时，本体意识最后的凭依消失，他的执念再强，也将如同无根之水一般，早晚干涸。再过五十年，本体意识就应该衰弱到我可以借助天道之力脱离他了。所以百年之期，是最合适的时间。”

李牧轻笑一声道：“那么，在订立契约之前，还请前辈先将你此前承诺的一些东西给我吧，元力、灵物和储物袋想必你拿之也无用，不如都送我，物尽其能如何？”

那道声音不为所动，淡淡道：“元力任你吸收，灵物也可给你一些低阶的，至于储物袋，如你先前所说，其中的宝物大多已经腐坏。剩下保存比较完好的几件，即便我给你，你也无法使用。”

“现在无法使用，不代表以后也无法使用。前辈身为妖修，拿之也无用，不如还是给我吧。”

“高阶法宝价值惊人，我身为妖修确实无法使用，但是我也可以拿去和你们人族修士交换丹药等物，怎会无用。你这小子莫要贪心，我给你的元力，足以助你提升几个境界。再送你一些灵物，怎么也不算亏待了你。”

李牧可不会被他几句话就唬住，“高阶法宝”这几个字在他眼中，代表着的可是无数的灵石。自己这一次只是购置了几件低阶法器而已，就将自己的家当都用去了一大半。低阶法器都如此值钱，那高阶法宝又如何？

李牧右手握着玄妖之心，将之一上一下的抛着，说道：“不如前辈与我打个赌如何？”

那声音冷冷道：“我为何要与你赌？”

“前辈莫急，先听我说说赌什么，你再来决定赌或不赌如何？”

“你还是想要那些法宝？以你现在的修为，拥有它们只能为自己招来祸端，‘弱势之修，怀宝为罪’，这样的道理，不必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李牧将玄妖之心贴到自己的眉心之上，感受着其中妖元的流动，一股清凉之意从中传出，他闭着眼睛道：“这种简单的常识，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想要和前辈打的赌，也不是现在兑现。”

他话锋一转，问道：“前辈看我资质如何？气运如何？心志如何？”

那道声音沉默下来，片刻之后，李牧只感觉到一道微风突兀的出现，从自己的身上划过，紧接着，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你这具身体中的血脉实在奇怪，你们修行拟妖转体术的人族修士，血脉虽然驳杂，但都有迹可循，不似你这般——你所融合的妖族血脉，似乎被你用特殊的方法压了下去？现在你身体之中，主导的是人族血脉？”

李牧点点头，随口称是，那道声音又道：“你知道妖族的血脉等阶？”

“一至九等，一等为尊，九等为贱。每阶又有上中下三阶之分，每一个妖族生来，都会有其特定的血脉等阶，这便是妖族之内的‘资质’之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