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月未落下之时,蜀山的年轻一代已经早早登山,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对于新的开始充满期待。
经历了选剑风波,第一批招收进来的学生们有三分之一尸骨无存,三分之一打道回府,余下的三分之一,大多拥有种种背景,隐藏着修仙的底子,一直到了剑崕选剑的时候在才展露出来,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心机和实力都比李宏源要强得多。
此刻选剑已经完成,也都不再需要掩饰了,纷纷展现出真实的一面,玄青宝殿的两极分化现象立时缓解,现在学堂里的每一个学生都不是泛泛之辈,都有着引以为傲的实力。
不用多说话,学生们自己找到适合自己落座的恰当的位置,中正方圆,东离西坎的道理大家都懂,等级制度更是早已深深融入到骨髓当中,他们需要忍耐,需要千锤百炼自己的技艺,有朝一日才能一呼百应。
沈飞和邵白羽几乎是除了六峰高徒之外,唯一坐在原位没有动的人,那是他们用拳头争取到的权利。
在学生们的注视下,掌教一步踏入玄青殿,狭长的眼睛淡淡地环视坐下,脸上第一次露出微笑:“这才像样嘛。”
学生们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蜀山,爱上了这份无法磨灭的压迫感和界限分明的等级制度。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一个地方——掌教宝座!
但,他们并不知道,考验并没有结束,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掌教以最为平淡的方式,作为这场风雨的开端:“大家底子都不错呢,来,说一说,上山之前自己的流派。从你开始,对,就是你。”
见掌教指向自己,坐在最后面的男生点点头,从容站起回答:“在下宋追,上山之前曾在孤鸿派学艺。”
掌教继续问:“是你师父派你来的?”
宋追回答:“师父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师父说的很对。”话音一转,掌教问:“他就没再交代些别的?”
宋追早有准备,干脆地回答道:“没了。”
掌教不依不饶:“他就没说,有朝一日学成归来,光耀门楣这样的话吗?”
“没……没有。”宋追的口气明显停顿,可以看出慌张,谁能想到蜀山掌教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样的问题。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坐下吧。”掌教眼睛眯地更小了,隐约看到剑光,宋追感觉被刺痛,慌不迭地坐下了。
众人感受到气氛的紧张,屏息以待。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掌教指指宋追身边的人。
“在下元坎。”那人起身回答。
“是真名吗。”掌教又问。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以前在哪个门派学艺。”
“家传仙术,无正式拜师。”
“家传仙术,是你老师薛行之教你这么说的吧。他还教你更名换姓,亵渎列祖列宗?”
元坎被一句话说得心惊肉跳,脸孔青一阵,白一阵,汗如雨下。
掌教嗔怪地看着他,语气责备:“好啦,坐下吧,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就算是你师父教的,也不是好事情。”掌教教诲他。
元坎腿哆嗦的厉害,颤颤巍巍的坐下后,连带着桌椅“吱吱呀呀”地抖个不停。众人看着他,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知道这三年我为何不传授你们真本事吗?”
所有人都沉默着,百学堂里,安静地即便落下一根针也听得到。
“这三年里,我可是把你们的底细、背景仔仔细细地查了个遍呢,用我一一指出来吗,还要继续对我撒谎吗!”掌教一拍桌子,未多用力,却震得众人心都要跳出来。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掌教不怒自威地发问。
“这里……这里是蜀山。”
“错,这里是仙道正统!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怎么取舍自己掂量着办吧。”
话音落,掌教一步跨出,离开了玄青殿,留下兀自凌乱的众人。
取舍,这世界最难的便是取舍,正式开始的第一堂课,掌教突然袭击,立下下马之威,众人毫无反抗之力。
好手段!
三天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不一样的,是众人的心境。
在又一次踏入玄青殿的时候,学生们的脸色都不好看,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掌教将乾坤运于掌心,气定神闲地端坐在紫檀木、祥云纹的长椅上,背靠着椅子背。月正圆的时候,他就坐在此处等候了,等着众人陆续到来,不发一言,直到上课时间。
环视一圈,他气定神闲地说道:“在坐四十九人,两人未到,未到之人,不再适合在山上学习,把他们请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