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意听到这声音,忽的起身,不小心将信给扯作了两半。她往外面看去一眼,只见自那门后透出的光影隐隐能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淡淡道:“进来吧。”
叶相沉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页纸,纸上写的全是长篇大论。洛意皱眉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洛家几个学生写的东西,爷爷说写得很不错,想让我给洛姑娘你也看看。”叶相沉将那些纸都递到了洛意面前,洛意接过来随便看了几眼,确实写得不错,不过要赶上她当年还是差远了。偌大一个洛家,子弟不少,再加上洛家亲信们的子弟,加起来凑成了一书院的人,都由叶老夫子带着念书,所以洛家不管是谁虽口里叫着老书呆,但其实也都对老夫子十分尊敬。老夫子也是尽职尽责,每次书院里面谁表现好谁不好也都会找机会告诉洛意,该夸则夸该骂则骂。
洛意看罢以后将那些文章放了下来,目光重新落回了叶相沉的身上。
叶相沉还未等她开口,便又道:“对了,还有一个。“叶相沉又将另外一张纸也放到了洛意面前,那纸上胡乱画些什么洛意也根本看不懂,不过那玩意儿究竟是写的她心里倒是一清二楚:“洛陵又乱来了?”洛陵是洛意的弟弟,如今不过才十岁,当初洛家老爷死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一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后来跟着洛意长大,也不知怎么的就长成了个野孩子,一旦不跟人对着干就浑身不对劲,在书院里面算是继小书呆以来的第二个噩梦。
叶相沉点头,平静的将洛陵的罪行一一数了出来,大致是哪些事情洛意根本不用听也能够猜得到。洛意一脸欲言又止的听着叶相沉说洛陵不学好,只知道惹事,实在忍不住腹诽起来。
要真说教训洛陵,叶相沉恐怕是最没资格的那个,他当年干过的混事比洛陵绝对只多不少。
听完了叶相沉的话,洛意点头道:“我自会严加管教。”她心里也知道以洛陵的性子,就算管了也没多大用处。
叶相沉应了一声,便要告辞,却是在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的瞥见了洛意桌上的东西。
洛意一怔,她这才发觉自己那封写着叶相沉所有经历的信还摆在桌上。她猛地一巴掌拍下去,用手将信给挡了起来。叶相沉却是若有所思的将目光又落到了洛意双眸。洛意用了一瞬的时间去想自己应该作何解释,她迟疑着与叶相沉对视,沉声道:“还有什么事?”她假意要拿那茶杯喝茶,实则将信不动声色的塞进了袖中。
叶相沉摇摇头,来到洛意身前,洛意本以为他看到了自己藏在袖中那封信,却没想到他竟是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茶杯,轻声道:“茶已经凉了,便不要再喝了。”就在洛意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他又重新给沏了一壶茶,送到桌上,这才慢吞吞道:“这茶是雾山的寒秋苦茶,提神作用很大,不过喝多了容易失眠。”他浅浅笑了一声,又道:“是我多话了,我先离开了。”
洛意没料到叶相沉会对自己说这么一通话,不过她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导致自己失眠的原因或许不是叶相沉,而是这该死的茶。
她想了不过片刻,便又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叶相沉。
叶相沉回过头来,往洛意看来。
洛意每次看叶相沉那眼神,就觉得他像是失忆了一样,跟小时候的小书呆完全是两个人,她沉了眸子,低声问道:“你有时间吗?”
叶相沉也没问洛意究竟是为什么这么问,只轻轻点头。
洛意便道:“我有件事要办,需要去一趟鹿城,你若是无事,便随我一起去好了。”
她说这话也不是想要叶相沉答应,反正她只是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对方罢了。叶相沉也不推辞,立即便答应了下来,这才终于离开了这间书房。
一直到叶相沉离开,洛意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将那封信自袖中掏了出来,不过那信纸已经被揉成了凌乱的一团。她将信纸重新展平了,正要再看一遍,却突然有所察觉,对屋外道:“还藏着做什么?”
屋外静了半晌,然后北雁和南塘两个人满脸尴尬的从窗外探出了头来。
洛意挑眉道:“有什么好看的?”
“主子,你打算跟那个小书呆一起去鹿城?”南塘有些不大放心的问道。
洛意点头,端起方才叶相沉所泡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热茶入口似乎有种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滋味,她道:“他这么会过日子,带他上路定能够将一切照料周全,我也算省了不少心,有什么不好?”
洛意这般说着,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封信身上。
况且她也想弄个明白,到底那个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