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左边下首的法忘神僧淡淡道:“我们这般辛苦,布下了佛门伏魔大阵,一是要为他降解魔气,更为要紧的,却是想化解他的心魔。但他心门紧锁,心魔难去,纵然是戾气化解,又怎知他日不是一样成魔?我等今日所为,只怕反是助纣为虐了!”
忘尘缘皱眉,脸色沉了下来,道:“师弟,这年轻人与我天音寺有极深渊源,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轻言放弃,你何出此言?”
法忘面色变了变,合十道:“师兄教训的是。我并非对这秦川有所成见,实是想到当年……当年我们师兄弟生离死别的模样,心头悲伤,实不欲再看到他再走上邪路。小弟失言,请师兄责罚。”
忘尘缘面色缓和下来,道:“我何尝不是和你一个心思,不然也不会设下这伏魔大阵,意欲以佛家真法大能,渡化于他。可是就在这无字玉壁之下,他似乎也……”
他话说了一般,突然间原来寂静安宁而肃穆的山谷中凭空发出了一声巨响,整座无字玉壁竟然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登时半空之中与无字玉壁里面的佛字真言都是摇摇欲坠。
忘尘缘等韶光云院众僧人大惊失色,一时骇然,连忙催持真法,不料只见那秦川面上突然现出痛苦之色,这三日来一直被佛法压制的魔气陡然而出,一股黑气瞬间布满他的脸上。
忘尘缘不曾料想到这魔气竟如此顽强,三日三夜镇伏之后,竟尚有余力反抗,正欲再度呼唤众人支撑法阵,秦川却已经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啸,腾空而起。
半空中佛字真言轰然而散,秦川在真言空中仰天长啸,状如疯癫,同时回头向无字玉壁上望去,只见那无字玉壁里竟是多了道道暗红异芒,金光红芒,争斗不休。
就在那光芒乱闪、异像纷呈的时候,天际忽然一声惊雷,天下黯淡下来。
四方风云滚滚而来,在无字玉壁光滑玉壁之上,从上到下,一点点如深深镂刻一般,现出了一排大字,除此之外,更有无数金色古拙难懂的字体,如沸腾一般在玉壁金光红芒间闪烁跃动,令人眼花缭乱。而那一排大字却分明清楚,赫然正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无字玉壁之上,竟然出现了无数金色古拙字体,此等怪异之事,便是忘尘缘以下,所有韶光云院僧人也都未曾见过。只见那玉壁之上,时而瑞气升腾,时而又暗红闪烁,庄严肃穆的金光夹带着诡异莫测的红芒,给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秦川在半空之中,仰天长啸,状似极痛楚,目光随即移到那无字玉壁之上,望着那无数翻腾起伏摇摆的字体仔细看着。在他身体周围,魔气所产生的怪异光芒越来越亮,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戾气,也随之越来越盛。
甚至连地面上众韶光云院僧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股冰凉气息,从半空中秦川身上传了过来,笼罩在他们周围。经过这三日三夜的佛门法阵锤炼,心魔之力似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倒似被全部激发出来了一般,空前强大。
忘尘缘面上有焦虑之色,值此风云变幻的关头,他面色似也如天际风云变幻不止,颇有些举棋不定!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魔途知返,或是坠入无边阎罗,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已然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