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气氛实在太他妈尴尬了。
呈三角之势坐在书房中,彼此沉默对峙着,房间里的三人都这么不约而同想着。华生捂着自己的左眼,夏洛克捂着他的右颧骨,死死盯着面前毫发无伤的少年。而送给他们如此对称两块淤青的罪魁祸首现下正毫无愧疚之心窝在扶手椅里,手指点着膝盖,同时还不忘歪歪脑袋,露出一个颇为纯良的笑容。
……呵呵,纯良。
从指缝里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刚刚那一点都不手软的一拳确实落在了自己脸上,医生觉得,他很可能就被这小子弱不禁风的外表给骗了。
时间拉回到十分钟之前。
当夏洛克说要来擅闯民宅时,华生心底其实是拒绝的。虽然自从他认识大侦探之后就一直东奔西走查案子,这种事也做过不止一次两次,但作为伦敦一直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认为还是先和雷斯垂德探长谈一下再动手会比较好。
理所当然的,这个建议遭到了夏洛克的强烈鄙视。
“你想让苏格兰场那群蠢蛋把有价值的东西都破坏殆尽吗?”
尽情表达着对于兢兢业业的伦敦警.方的嘲讽,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笑得十分不屑:
“或者说,一位入侵过阿富汗的军医竟然会感到害怕,以为有谁藏在那栋已经布满灰尘的房间里,时刻准备着偷袭每个进入公寓的人?”
“……”
——事实证明,还真有。
于是,刚从自家室友身上爬起来的华生情理之中被站在门口的威斯特吓了一跳。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当时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小子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走过来想要对夏洛克动手动脚。’因此,向来以保护者自居的医生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连勃朗宁都没来得及拔,拳头就毫不留情往棕发少年脸上招呼了过去。
但令人悲伤的是,他显然低估了对手凶残的武力值。约翰·华生出身军旅,而夏洛克精通击剑和拳击,按理说他们对付一个看起来颇为瘦弱的少年一点问题也不会有。只是,作为实际年龄比两人加在一起还大的威斯特,他的格斗技巧完全来自多年实践任务累积,以及接受了复仇者联盟那些站在暴力顶点的家伙们的指导——
毫无疑问,结果自然sosad。
很久以后,华生医生依旧对此耿耿于怀,并且将之完全归罪于某些人那张嫩得不像话的脸太具有欺骗性。而在威斯特看来,他其实已经放水放成尼亚加拉瀑布了。毕竟徒手格斗不是他的长处。没有把这两个‘莫名其妙说我不是好人,还愚蠢地想给我一拳’的家伙弄疯或者直接用能力丢出房子,实在已经是他胸襟宽广的表现,以及对医生没有拿勃朗宁威胁他的优待了。
而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虽然威斯特对此向来嗤之以鼻,但也不能不承认,见面先打一架会对之后的交流有帮助的多。最起码,在灰头土脸把整个书房弄得鸡飞狗跳之后,他们之中终于有人意识到他们明明压根连打起来的理由都没有——在好不容易把华生和威斯特拉开之后,作为这个房间里仅剩的智商,夏洛克终于为这场斗殴划下了休止符。
“我和我的朋友在调查劳伦斯·巴里的案子。”
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满意看到少年眉梢动了动。在表达了己方诚意之后,大侦探也不忘要对方礼尚往来:“所以,你呢?”
——来找追杀我二爹的仇家麻烦。
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怎么会看不出夏洛克在尽力把他们的目的往一起凑。棕发少年耸耸肩,既然有人给了台阶下,他也不会做那种不识趣的人……没错,他说得就是那个被摁着还想往前冲的小矮子。
“威斯特·泽维尔。”最终,威斯特还是主动伸出手。他已经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见过这两张脸了:
“昨天泰晤士报的头条写得真不错不是吗,福尔摩斯先生……还有,他的‘专属单身汉’华生医生?”
“……”
半口气卡在喉咙,约翰决定回去还是得找那些喜欢胡言乱语的记者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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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劳伦斯·巴里三天前就死了?”
差点被这个消息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威斯特瞪大眼,想从夏洛克眼里找出哪怕一点开玩笑的迹象,却发现只是徒劳。
“你居然不知道?”感觉能跳得比他更高,华生不可思议看向那双蓝如晴空的眼眸。旁边的大侦探倒是不动声色,完全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在两天前的下午接到雷斯垂德的短信,说是泰晤士河边发生了一起离奇命案,夏洛克当即和他的医生赶了过去。和探长说的一样,现场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无法找到足够支持他演绎的东西。因此夏洛克决定要从死者本身入手,经过层层追查,堪破了好几个假身份之后,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康斯顿庄园的总管。因此,在以苏格兰场身份拜访过奥萝拉夫人之后,夏洛克他们找到了这栋巴里的秘密住宅,这才有了方才‘擅闯民宅调查却偶遇陌生少年大打出手’的一幕。
“说不定你其实就是凶手呢。”
依然对威斯特心怀疑虑,毕竟会暗搓搓在受害者公寓里晃悠的人也就那么几种。华生向后靠着椅背上,盯着少年清秀的脸,眉头皱得很紧:“巴里的这个地方连奥萝拉夫人都不知道。而你又不愿意透露你的消息来源,也不肯说来找他到底有什么事,确实可疑。”
“……”
——虽然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他也只是停留在想一想的阶段,还没准备动手呢。
嘴角不自觉抽了抽,这个锅真的太大了,他实在背负不起。但还没等威斯特说出什么给自己辩解,一旁默默围观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却突然开口:“不是,john。”
“what?”毫无预警被人抢白,医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泽维尔先生不是凶手。”
耸耸肩,似乎觉得这个结论完全是明摆着的。大侦探迎着华生和威斯特惊愕的目光,淡淡补充道:
“你看他的背包和衣角就知道了——泽维尔是牛津的学生,在英国举目无亲。而且他昨天晚上才刚刚到达伦敦,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点点头,若不是知道福尔摩斯确实有这种能耐,他还会以为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读了心。威斯特转头盯着华生,那意思很明显——你家侦探都这样说了,这锅就别甩给我了吧?
默默翻个白眼,约翰·华生觉得自己还是别说话的好。
而经过这么一打岔,威斯特原本对于巴里死讯的震惊也不知道丢了到哪儿去。之后夏洛克似乎还询问了些什么,但都没有得到回答。他缩在扶手椅里,把玩着手中黑色的日记本,不断在脑海中梳理着迄今为止所得到的讯息,将所有悖论一一剔除之后,所得到的可能性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