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脑子里足足转了一个回合,才跟上少年的思路。
他面色有些难看,不由得咂舌道:“怎地……如此之昂贵?”
虽说自己这怪症一般的大夫看不了,自己对此也颇有些羞于启齿,不愿四处张扬地延请名医妙手,可即便是什么疑难不治之症,也从没见过如此昂贵的价格啊。
孟珩抿唇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收回目光,正色道:“御史大人有所不知,此症表面上看来只是夜间惊悸,无甚大碍,可若是经久不治,则会使人心力交瘁,重者甚至会心衰力竭而亡。”
“况且,”孟珩说到这儿,略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大人此症,其实另有原因。”
男子一惊,心下猛地一阵砰砰乱跳,不由自主地问:“是何原因?”
孟珩却是收起了话头,微敛眼睑,只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这些个儒生勋贵、名士高官们,即便心里有所怀疑,却也总不愿把那怪力乱神之物摆在明面儿上说。
那日在府尹大人寿宴上,见其只言自己会奇门遁甲、洞察人心之术,却只字未提自己为衙门驱逐妖邪一事,便可窥见一斑。
因而眼下,他若想让这位御史大人明白此症状的真实缘由,定不能直截了当地和盘托出。
孟珩眯了眯眼,嘴角边的笑容愈发悠然。
男子却越发心急,忍不住追问道:“孟大夫,究竟是何原因?”
他话音刚落,却听闻“扑通”一声异响,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男子忙寻声看去,一看却愣在了当场。
竟是旁边案几上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刚刚何人打碎了茶盏?”男子喝问道,语气里颇有些不悦。然而他四顾一圈,却发现此刻房间内除了他与孟珩坐着未动之外,伺候的两个丫鬟也正端立门口,并未走动。
刚刚并没有人碰那个茶盏。
男子的表情瞬间由呆滞变为惊疑,他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
就在这一瞬间,本来好好地摆在他下首的太师椅突然仰翻在地,传来“哐啷”一声巨响。
这回他看得清清楚楚,它是自己倒下的!
“孟、孟大夫,这难道是……”他惊惧不已地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少年。
“闹鬼”两个字叫他生生吞进肚里,硬是没敢说出来。
却见少年也是一副凝重神色,他站起身凝着眉道:“御史大人,看来事情已经愈发不妙了……”
少年声音低沉,听起来竟让人颇觉凄惨。
男子心下一凉,脑中千回百转,忽又听得门外风声飒飒,浑身一颤,猛地抓住少年的手臂,道:“孟、孟大夫,还请一定要救、救救本官!”
少年的脸上却略有难色,他似是为难地瞥了眼男子抓得紧的手,道:“在下当然想要救大人,只不过大人府上这位……不速之客,却颇有些难于对付……”
男子心内更觉被置了冰块一般冰凉,对家中闹鬼一事更是笃信无疑,只觉得面前的少年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急急忙忙地道:“只要孟大夫能根治了本官这怪症,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本官一定竭尽全力!”
孟珩转过头看了眼男子,皱着眉沉吟了半晌,而后像是百般为难似的,终于点头应下。
催眠过程对孟珩来说再简单熟稔不过,然而他还是很谨慎地完成了每一步。
中年男子被孟珩从催眠中悠悠唤醒,过了半刻时间,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只觉脑子上像是被挪开了一块巨石般,轻松了许多,眼皮也不那么发紧了,忙扶着软塌就要站起身来:“孟大夫果然妙手,本官这便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孟珩手下使力,稍稍摁住男子的手臂:“大人请勿起身,还需静坐半个时辰,而后起身方可。”
“哦哦。”男子连忙坐下,扶着软塌不敢再乱动:“不过,孟大夫,本官这怪症的病因……”
男子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神态里残留着几许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