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珵摇了摇头,叹道:“也是,你都十九岁了,再过得几月就满二十,终身大事确实不能在拖。老夫在你这个年纪,已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可是,作为重要人证,朝廷有令你必须去京城走上一趟。这样好了,你先去。等到那边之事完结,可派人回陕西迎新妇去京城与你完婚。到时候,老夫倒想向你讨杯喜酒吃。也就是最多一年的事情,何必芥怀?”
高文大喜:“多谢恩师,是啊,学生怎么忘了这一出。”
是的,大不了再推迟结婚一年就是了。石幼仪性格温和,想必也可以理解的。
再说了,作为一个现代人,高文并不觉得晚上几年结婚是什么坏事。后世三四十岁才成家的人也不罕见,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态度以及婚姻观。
师生二人坐下又说了一会儿话,高文就问:“恩师,什么时候启程去北京?”
徐珵:“后天一大早贡院开锁放榜,捉拿了高凌汉一干罪官之后,大后天就启程。尔止,不管你中还是没中,都要随老夫一道回去,还是早做准备才好。当然,为师对你能够中式还是有很大信心的。”
说到这里,他兴奋地搓着手:“后日凌晨,老夫将带着天子旨意和锦衣卫在贡院大门等高凌汉出场。到时候,却要看看高布政使又有什么好说的。”
当出徐珵带兵进布政使司衙门,查封帐目时和高凌汉起了激烈的冲突。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已经彻底翻脸。
政治上的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将事情做绝,自不能给政敌以翻身的机会。
从史料上来看,徐珵这人并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内心中想必已恨高凌汉入骨。
一想到那场景,他就兴奋得满面潮红。
看得高文暗地里不住摇头,接着又是一笑:这个徐有贞倒是报仇不过夜,恩怨分明,也是真性情。
说了半天话,看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高文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就向徐珵提出要一道手令,缉拿黄威归案。
黄威在陕西马政案中不过是一个小杂鱼,根本上不得台盘。也如此,徐珵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捉拿这人,在徐大人眼中,就算要拿罪犯,至少也得是正七品朝廷命官。
就笑道:“君子以直报怨,必当如此。”
然后走到案前,写了一道手令,用了印,递给高文,又叫他带了兵士去捉拿黄威。
等高文接过手令,正要走。徐珵想起一事,道:“且慢,这个黄威可是有功名的秀才,要拿他得让学官先革除了他的功名,老夫先知会一下学政衙门。还有,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去捉拿那个黄威。”
高文大奇:“学生不明白。”
徐珵:“就算要拘人,也得等桂榜出来才好。听说尔止当初被这贼子陷害,没办法只能改籍去平凉庄浪,考取功名自保。以你才学,中个举人是笃定之事。如果能够以举人身份等门拿人,岂不痛快。当然,黄威也参加本次秋闱。他可能中,也可能不中。若是不中,见你这个大仇人功成名就,而自己就要沦为阶下囚,也不知道做何感想?若是中了……”
高文道:“若是中了,却转眼就要被革除功名,到刑场上走上一遭。如此打击,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师生二人同时大笑起来。
从徐珵行辕出来,高文也不急着去寻黄威的晦气,只吩咐小鹰把那厮盯紧了,休要叫他逃脱,自回家去见石幼仪,向她说明婚期延后一事。
想起石幼仪,高文觉得这一年来自己亏欠她实在太多,此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起。
顿时,脑袋就隐约做痛。
心中有事,倒是忘记去想自己的秋闱乡试最后究竟是什么结果。
按照日子算来,乡试的分房阅卷已经结束,应该已经进入转桌会审阶段。
不,只怕转桌也已经结束,所有的卷子都已经到主考官手中了。
还有一天,还有一天本次陕西乡试的结果就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