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文一样,拿到题目纸后,石廪生狂笑出声:“太简单了,实在是太简单了,哈哈,哈哈,老天爷这不是将举人功名送到老夫手上吗?”
是的,尤其是第一个题目《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直娘贼,那不是几个月前高文来请教过老夫的吗?
当时,高文这小畜生写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没办法,谁叫他是我的半个儿子呢!他若是有出息了,我那乖乖女儿阿三也有个好的归宿。
没奈何,老夫之得将那篇文章掰碎了,揉烂了,一点一点地修改。
呵呵,高文这小畜生果然争气,竟一口气考上去了,得了秀才功名,如今还进了这贡院参加秋闱。恩,是老夫教得好而已。
既然大宗师出了这么道题,那就是将举人功名送到我手上,天与不取,必受其咎。
老夫天生过目不忘,那篇文章虽然说隔了这么久,依然记得每字每句。也罢,待老夫抄来一用。
正笑着,一个兵丁将棍子从外面伸来,狠狠戳了石廪生一记,正中他的勒下;“老实点,不许笑!”
这一棍何等厉害,直戳得石廪生透不过气,眼泪都流下来了。
他急忙朝兵丁一拱手,可怜巴巴地用目光哀求着。
乡试考场的记录他这个识途老马自然清楚,无故喧哗者,卷子可是要被收上去盖个银模。将来考官阅卷的时候要降一级处理,算是古时候的点差评。
看到石廪生可怜模样,和白花花的发须,那兵丁心一软,骂了两句就走了,也不跟石老头过硬。
看到士兵离开,石廪生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想:我呢个乖乖,显些糟了糕!
忙解开衣服一看,勒下已经青了拳头大的一块,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再不敢造次,乐极生悲就不好了!
不过,吃了兵丁一棍,石廪生还是感觉到一丝不祥之兆。
他将那篇文章抄在草稿纸上之后,正要誊录。
想了想,又犹豫了。
心想:我石献珠好歹也是个廪生,虽说后来因为考核不过被赶出了学堂,可好歹也是进过府学的。如此一字不变地抄高文这小畜生的文章,若是被人知道了,颜面何存?
即便高文不知道,可老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平日里又以道德先生自居。圣人最讲究的是慎独二字,我这么做,岂不是暗室欺心。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骗得过老天爷吗?
不不不,不能这么做呀!
方才难道是上苍对我的警示?
……
摇了摇头,石廪生就又拿出另外一张稿子,重新写起来。
问题是,只写不了两句,他只觉得文思不畅,怎么作怎么没有。
脑子里尽是高文的那篇作文,写着写着,思路就拐到那边去了。
哎,该死的小畜生,你这是在同老夫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