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大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来搅局!老子要杀了你!如果没有你,那姑娘早就嫁给我了!”
“滚!你发什么疯,丧家……”苏赫的话说到一半,顿觉呼吸困难!
脖子上那只手死死的勒着,将所有的空气都隔绝在外,他的双腿疯了一般的乱蹬,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却什么也没抓住。
随从一拥而上,一群人在大街上撕扯着。
众人拉扯来拉扯去,厮打的面红耳赤,突然……
挣扎中的苏赫瞳孔骤然放大,脉门上被一颗小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击中!
他伸到了半空的胳膊“啪”的一下垂落地面,周身不受控制的痉挛着,脑中最后闪过的一个画面,就是那一身白裘的女子,缓缓的靠近他,唇角挂着柔和的笑意,仿似一抹夏日凉风,吹进了他的耳际,她悄悄的说出了一句话。
我要你的命!
苏赫恍然大悟,那句他以为是玩笑的话,竟然……
竟然……
眼中的神采渐渐涣散,他似回光返照一般看到了那女子,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站在他最开始站的那个酒楼窗口边,唇角依然是那抹柔和的浅笑,这次他却从中看到了……
凛冽的寒意!
他的脑中在这死亡的前一刻,竟恢复了前所未有的清明,将这一系列的事都想了个通透,他满心的不甘化作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缓缓的抬起胳膊,想提醒半跪在他身上已然发了疯的泰勒。
他抓着泰勒的衣襟,紧紧的抓着,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啊!”大街上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围观的百姓不可置信的瞪着那明显是死去了的苏赫。
泰勒被这尖叫瞬间抓回了神智,望着苏赫瞪大的双眼浑身颤抖,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移到苏赫的鼻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上下牙齿不由自主的磕碰着,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叫:“怎么会这样!我……我没想真的杀他的!我……我没想杀他的!”
随从们也呆立着,一时被惊到手足无措,吓的脸色青白。
……
一通闹剧以围观百姓的报官划下终点。
官员们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已经死去的丞相公子苏赫,僵硬的手死死的抓着禁卫军统领泰勒的衣襟,泰勒一脸惨白的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不是故意杀他的!”无数的百姓和苏赫的随从们作证了这命案的发生过程。
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冷夏和战北烈相依在酒楼的二层,望着被官员五花大绑抓走的泰勒,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笑意。
这看上去不过是两个权贵,因为一出街头争女的戏码而面红耳赤大打出手,争斗的过程中一方错手杀死了另一方,可是落在有心人的耳里眼里心里,究竟能被曲解想象成一个什么样的画面,什么样的目的,什么样的深意?
那可就不好说了!
究竟是终点还是起点,他们拭目以待!
过了半响,冷夏转过头望着战北烈,微微歪着脑袋,嗓音凉飕飕的道:“以后煮饭做菜洗衣服扫地挑水劈柴……”
战北烈露齿一笑,牙齿闪耀着白晃晃的光:“我包了,我包了!”
冷夏挑了挑眼尾,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嗤笑道:“以后我的话就是圣旨,我若说一……”
战北烈立马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小的坚决不敢说二!”
冷夏满意的弹了弹指甲,一脸悠哉:“以后我若是再娶进来二房三房……”
战北烈狗腿的绕到她身后,大手给她捶着肩:“小的一定诚心以……”
“嗯?”大秦战神瞪眼了,一把将他媳妇打横抱起,大步朝着酒楼下走去,恶狠狠的说:“你敢!”
战北烈打定主意,什么家规不家规,什么男人说一不二,一遭儿丢去喂了狗去,今天一定要把她媳妇折腾在床上,好好的惩罚,唔,最好是日日夜夜都下不了床,省的这白眼狼竟然敢给他冒二房三房的主意!
嗯,就是这样!
==
含香小筑。
大秦战神雄纠纠气昂昂的踹开房门,火速将她媳妇扔到床上,狞笑着开始脱衣服,正要大展雄风之际……
钟迟出现了。
“爷,你猜……”钟迟一阵风样的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嘴里大吼着,一见两人这架势,呆住了。
他保持着半只胳膊推门,半只脚跨进房的姿势,撅着屁股一动不敢动,脑门儿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三个大字一个标点:闯祸了!
瞧瞧他的爷那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凶狠眼神儿!
钟迟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冻成了冰块儿,瞪大了眼睛吞了口唾沫,讪笑着一点一点往外退:“那个,那啥,您继续,继续……”
“滚!”战北烈一声战神的咆哮,成功的让钟迟撒腿就跑。
钟大暗卫跑到了一半,还不忘回来将门给带上,“呼啦”带起一阵风,砰!
那服务态度,绝对的!
战北烈铁青着脸,一转头看见手肘撑着脑袋,侧躺在床榻上,满头青丝流泻如泉的媳妇,那独属于男人的血液,再次沸腾了!
大秦战神只差一声对月狼嚎,双目泛着绿油油的光,后腿一蹬猛的就扑了上去,一把搂住冷夏压在身下。
两人四目相对,浓浓的爱意在目光的交汇中流淌着……
战北烈盯着冷夏的唇,一点一点的覆了上去,感受着那让整颗心都安定了的温度,发出了一声倦鸟归巢的叹息。
吱呀……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开启了一条缝隙,钟迟背脊发麻,硬着头皮贴上那条缝,小心翼翼的说:“爷,刚才没说完,有了皇后的消息。”
大秦战神这次是真的叹息了,这句话一落下,他就知道今天的这事没希望了。
果不其然,身下的冷夏一把将他推开,那速度,那力道,那毫不犹豫的狠辣劲儿,直让他心里泛着浓浓的酸气,他这个媳妇啊,男人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永远都排在皇嫂的后面。
若是爱她,就要随时承受着她因为皇嫂,而将自己一脚踢开,比如此时。
冷夏麻利的将头发扎成一条马尾,对还蹲在门口,只探了半个脑袋的钟迟,吩咐道:“进来,详细说。”
钟迟眨眨眼,瞄了瞄他英明神武的爷那一脸怨夫相,心想钟苍说的真是没错,咱们这小王妃,那就是一朵彪悍的奇葩!
他迅速调整了面色,进到房间坐下将这半日里收到的消息,汇报着:“王妃,暗卫在每个城镇里都有据点,咱们的人关注收集着大大小小的消息,在这之前就得到了这些消息,却都没当回事,直到昨夜你说皇后有可能出宫,王爷吩咐了重点关注之后,兄弟们才将这些从多如牛毛的消息里找了出来。”
冷夏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钟迟忍着笑,憋的脸色通红,开始一条一条的说。
“二十天前,铎州,有一个大肚子老男人混进青楼里,结果被发现竟然是个怀了孕的女人易容的,当即就被轰了出去!这女人泼辣的很,也有些功夫,竟然挺着大肚子在青楼里闹起了事,整个儿把那间青楼给端了!后来有人报了官,她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趁乱偷了青楼的马,一溜烟儿跑了个无影无踪。”
冷夏抚额苦笑,这绝对符合萧凤的性子,想来她是为了躲避战北衍的追捕,乔装打扮成男人进青楼留宿。
“十五日前,吏城到渠城的一路上,伏近的村子里皆传出了闹鬼的消息,一路上的城镇县衙俱都接到了报案,听说每一夜都会有一个村子,平白无故的少了几只牲畜,有人看见大半夜的有个一身红衣的大肚子女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竟然在天上飞!”
山村里的百姓没有见识,将会轻功的萧凤当成了女鬼,尤其这女人还这般张扬,一身红衣。
“八日前,谣传喀达什雪山上女神降世,在雪山顶唱了整整一日一夜的歌,歌词听不太清晰,说什么的都有,被百姓们添油加醋已经瞧不出原型了,其中有一条比较靠谱,说是神子降落北燕,女神下凡寻找……咱们将收那条的歌词整理回来,是,‘下……你在哪’。”
冷夏,你在哪!
冷夏的眼眶有些湿润,想到那爽朗明丽的女子,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独身一人翻身越岭,砸青楼,偷牲畜,攀雪山,站在雪山之巅,忍受着冰封霜冻,盲目而执拗的一句一句的喊着:“冷夏,你在哪?”
这一喊就是一日一夜。
她的嗓子定然哑了吧,她定然很冷吧,这还只是收集到的消息,那么没收到的呢,她究竟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她为什么要偷马,为什么要偷鸡?
她的马在路上就被偷了吧,她的银子也不见了吧?
冷夏简直无法想象,从来生活在战北衍为她建立的堡垒中的萧凤,从来没出过京都的萧凤,从来在每个人的保护和纵容下长大的萧凤,是如何一步一步找到了北燕,如何孤身一人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她……
以最傻的想法,最莽撞的行为,做着最执着的事!
这就是萧凤!
她闭上眼,一滴泪珠沿着根根分明的眼睫,缓缓滑落。
冷夏不是个感性的人,不是个容易哭泣的人,能让她落泪的,永远都不是困苦,不是疼痛,不是灾难……
从来都只有感动!
来到这个世界,她哭过两次,一次战北烈将她护在怀里,被炸弹的火浪炸到整个后背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一次就是现在,那个傻傻的姑娘啊……
冷夏猛然站起,对战北烈决定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找她!”
战北烈并没阻止,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冷夏和萧凤的感情,对于方才钟迟的一席话,他听在耳里,笑在唇角,感动在心。
如今这里的确需要人主持大局,刚发生了那件命案,塞纳必乱!
他点了点头,说道:“让钟迟跟着你,一定将她平安带回来,路上一有消息我就飞鸽通知你。”
钟迟迅速的回去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好了两匹马,带齐了干粮等必备物件。
塞纳城门口。
钟迟在北燕多年,自然也有些手段,轻轻松松的给两人安排了一个身份,以寻亲之名过了城检。
战北烈将冷夏搂在怀里,郑重的嘱咐道:“小心!”
她没有回话,猛然覆上他的唇,双唇相接的一瞬随即离开,这蜻蜓点水的一吻,已经把一切要说的话都包含其中,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的言语,这样已经足够。
四目相对,同时微微一笑。
冷夏一跃而起,在半空划过道凌厉的弧线,稳稳的落于马背之上,手中马鞭猛力一挥,清喝一声:“驾!”
骏马嘶鸣一声,扬蹄向着城外狂奔而去。
冷夏伏于马背,在战北烈温柔的目光中越行越远,她仰起脸,萧凤,等我。
------题外话------
有不少的娃子问我读者群的群号,这里再说一下哦,2321334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