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迎着外孙期待的目光,一阵不自在,便含糊道:“嗯。”
看到谢曦忽然开心起来的模样,贾政又一脸严肃补充道:“想打她。”
“娘说只有坏孩子才要打,”谢曦眨巴眼睛,“姨姨是好孩子,为什么要打她?”
贾政听着孩子话,忍俊不禁道:“为什么说她是好孩子?”
好孩子会瞎跑吗,瞒他们太太就算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兄妹两个捣什么鬼,贾珠给她顶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曦认真道:“外祖母说我和姨姨很像,我是好孩子啊,那姨姨也是好孩子了。”
贾政道:“好吧,那便不打她了。”
谢曦开心起来。
贾政又嘱咐道:“所以,就不要告诉她,我想打她的事情了。”
谢曦死死捂住嘴巴,用力点头。
贾政看着,一阵好笑。
只听说过外甥像舅的,怎么这小家伙跟贾珠半点不同,倒是宝玉学了个十成。
想到这,他又笑不出来了。
像宝玉,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贾政抱着谢曦,熟门熟路到了贾母的院子里。
黛玉和贾瑛都没在,这里比往日要冷清多了,只有廊下挂着的那对鹦鹉在互相叫唤。
那只蓝鹦鹉叫道:“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贾政听着,不觉止住了脚步,抱着谢曦站在原处。听着鹦鹉念完了,心中叫绝。
这诗写得,着实好。虽然意境稍悲了,才华却让人绝倒。
他便走过去,教谢曦从一边架子上拿了几粒苞谷喂给鹦鹉了。
那鹦鹉吃了,忽然长叹了一声,倒像是人一般,将贾政与谢曦都唬住了,爷孙二人愣愣看着鹦鹉,就听那鹦鹉长吁短叹道:“试看春尽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贾政听着,禁不住叫了一声好。
这鹦鹉所念的诗,显然只有黛玉能做的出来。
贾政也借王夫人关心过贾瑛的学习,王夫人便问元春,元春再去找了谢清,谢清便将这些姑娘们所做的论文诗作选了一些出来,给了元春。
贾瑛有进步自然不必说,虽然诗词稍欠缺,论文的思维却极严谨,倒也让贾政眼前一亮。
不过,其中,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外甥女的诗作。
贾政不禁想着,不愧是妹夫和妹妹教出来的,这人有才了,连鹦鹉都透着灵气,说话便是诗。
这时,另一只红色鹦鹉在架子上蹦跶起来,扑扇着翅膀,似乎是对面前两个人类只看对面那只,还投喂好几次,有些不满。
贾政好奇,便扭身看向那只鹦鹉,想知道这个又会念出什么诗句来。
只听那鹦鹉大声道:“好诗!好诗!妹妹做出来的,自然是好诗!”
贾政:“……”
鹦鹉歪头,见贾政不为所动,又卖力道:“宝玉!你的阿颦来啦!”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贾政:“……”这肯定是宝玉的鹦鹉了。
他心中无力,不然怎么说物似主人型呢。
一边谢曦软软道:“没头脑,你也饿了吗。”又伸着身子,给红鹦鹉也喂了几颗苞谷。
贾政问道:“没头脑?”
谢曦点头,指着面前的鹦鹉,奶声奶气道:“这是姨姨的鹦哥,叫没头脑。”
又指向正在梳毛的蓝鹦鹉:“这是漂亮姐姐的鹦哥,叫不高兴。”
贾政哭笑不得纠正他:“是表姨。这两名字倒是起得别致。”
贾政想起过年时看到的外甥女,确实双眉生得似蹙非蹙,看着跟不高兴一样。
这肯定又是宝玉这个乱来的起的了,难为外甥女陪着她闹。他心里好笑,摇了摇头,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没有抱谢曦的手,拍了拍红鹦鹉的头顶。
没头脑倒也没有挣扎,黑豆一样的眼睛睁大了,呆呆看着他。
“真的是一个样。”贾政笑起来。
一边的谢曦嘟起嘴道:“外祖父,您说了不想打姨姨的。”
贾政愣了一会,抱着谢曦,转向贾母正屋走过去。
身后两只鹦鹉又开始叫唤。
不高兴说:“宝玉,你再闹,我就恼了。”
没头脑叫:“傲娇,傲娇。”
元春正在陪贾母说话,谢曦见到母亲和曾祖母了,刚刚被贾政放下来便欢快跑了过去。
“老祖宗!”
贾母应了一声,慈爱笑着伸出手,一边鸳鸯已经将谢曦抱起来,玻璃忙给他褪了鞋子,鸳鸯就将他放在了贾母的怀里。
谢曦撒着娇,整个身子都要趴在贾母身上。最后被元春提溜回去了。
“小胖墩,多沉了,以为还和以前一样呢。”元春笑着训他。
贾政给贾母请安后,又同元春说了几句话才走,还是老三样,保重身体,夫妻和睦,家里不用担心。
元春坚持陪着贾母用晚膳。
谢曦才三岁,吃饭时却很安静,也不挑食,坐得端端正正的。
是以席间安静如常,这时,上了一道烩三丁。贾母笑道:“这不是宝玉前些日子想尝的吗?给她送去吧。”
说着屋里众人都笑起来。
“老太太,宝玉姑娘不在京里呢。”鸳鸯笑道,“年后啊,就和姑太太一块回京啦。”
贾母听着前头半句,恍然,还没来得失落,又由着鸳鸯说贾敏要进京高兴起来。
只是高兴了半刻,又忍不住叹了一气。
元春好奇:“姑太太进京,老太太叹气做什么?”
贾母道:“我只是想起,两个玉儿关系这么好,以后就不能天天伴在一起了。宝玉心里只怕难受呢。”
贾瑛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黛玉担忧伸手,探上她的额头:“凉着了不成,怎么这几日这么多喷嚏。”
贾瑛吸了吸鼻子,忽然拉住了黛玉的手。
“这个不打紧,我这几日里,心里总是发慌。”
黛玉好奇道:“怎么了?”
贾瑛一脸惴惴:“阿颦,要是你娘不喜欢我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林缃玉就一脸卧槽从门口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