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宁她们随谢兰雍出城的时候,谢清歌一袭皇太子朝服刚刚从太极殿出来,皇帝龙体微恙,监国的太子总要比平时更操劳些。
他抬头望了望有些阴沉的天空,挥退玉辇,只留小童跟在身后,步行回东宫。
沿途的宫女内侍无声跪迎,待人走远了,方才敢悄悄抬头瞄一眼背影,脸红心跳感叹不已,太子殿下真是如传闻中一样容光超群,风采慑人。
东宫有一池千瓣莲,白色的,花开的时候荷香四溢清雅非常,是太子最钟爱的景致。此时乃是初春,料峭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碧色池子里便只有寥寥几片圆乎乎的叶子,实在没什么可观赏的价值。
谢清歌站在池边,目光落在水面上,手指轻抚弄荷包里一颗石雕的护身符,神情沉静无波。他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周围的人都是这样,他只是做得更彻底些罢了。
小童犹豫了一下,咬牙上前:“殿下,您的身体不应多待潮湿阴凉的地方。”
空气似乎一瞬间静默下来,恰在此时,池面上吹过来一缕凉风,谢兰雍袍袖微动,掩唇轻咳了一声,似乎叹息一声也似没有。
他转过身往寝宫走去,状似不经意问道:“她、他们已经离开了吗?”
这般没头没脑的问话小童却是听懂了,他想不出安慰主子的办法,只能低声回答:“是的,此时,怕是已出了城门。”
谢兰雍微顿了下,点了点头,再没问什么。
远处一袭淡红色宫装的太子妃萧宸正翘首以望,看见他,露出了一抹欢喜的笑容迎上来,淡声笑道:“都不知道饿吗?早膳都快凉了!”
“以后不会了。”对于让妻子空等,谢清歌温声笑着保证,轻轻牵起她微凉的手包在掌心。
萧宸低眉一笑,淡淡羞意在眼角眉梢一闪而过,声音不由更是娇柔三分:“还是先用膳吧!”
两人相携步入正殿,对他们来说,心中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一生注定相伴到老。
大相国寺,谢兰雍在里面与方丈谈论佛法,冯琳说要四处逛逛,诸葛青在空地上练剑,引得好些小沙弥围观,看得眼睛发亮。苏茗昨天好像去跟崔瑾瑜告别了,回来的时候情绪很不好,她跟冯琳和君长宁不对付,抱着手臂满脸不耐烦的站在那里看诸葛青练剑。
君长宁站在角落一棵粗壮的桃树下,满脸惊奇。
这棵桃树据说已有三百多年,是当年的历史学家莫姜公主亲手所栽,经历过三枯三荣,被很多人视为吉祥的象征,每年春闱之前,策论科的学子都要来此许个愿什么的,求莫姜公主保佑必中云云。
且不说灵验与否,似乎不来一趟的学子就比别人老土似的,长此以往,倒成了大相国寺一景。
桃树枝干扭曲虬结,其中最靠近根部延伸出来的一根枝干几乎与地面平行生长,君长宁四下瞅瞅,见没人注意,轻轻一跃,跳到上面,头枕双手,惬意的闭上眼,今天起得太早,她有点没睡够。
本只是想打个盹,却没想到竟做了个噩梦。
火烧火燎的热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烤化,自从修炼以来,君长宁对外界的温度几乎可以说不敏感到极点,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她隐约觉得不对,她明明是在大相国寺外等师尊来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困惑不解并不能隔绝周身的热浪,君长宁打量这个火红的空间,犹豫着往前踏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