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山,醒醒!义山?”
在咬掉彼岸花瓣后,苏诚的灵魂一直处于无边的黑暗中,就在这时,黑暗的尽头有了光亮,一声声呼唤传来,牵引着苏诚的灵魂走向那片光亮之处。
“嘶,头好疼!”
苏诚捂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义山,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苏诚看向说话之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而旋即,苏诚脑袋又是一痛,这次却是滚滚记忆涌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我是李商隐?字义山?”
苏诚呆呆道。
那少年郎,也就是李商隐的朋友介子衫笑道:“义山兄你莫非撞失忆了?竟不知自己是谁?”
那少年郎直以为苏诚在与他开玩笑。
掐了掐手臂,感觉到了痛楚。苏诚叹了一口气,心中苦笑:“看来这法力可没那么好恢复啊,这都搞得灵魂夺舍了。”
“咦?不对!李商隐,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旋即苏诚开始回忆这被夺舍少年的记忆。
“生于河南荥阳,这些年一直在佣书贩舂(注:即为别人抄书挣钱,贴补家用),去年的时候曾写过两篇为人称道的文章,《才论》,《圣论》。受到过天平军节度使令狐楚的赞赏。”
回忆完后,苏诚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看来此时他所夺舍的李商隐,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那个李商隐。
看来此时所处的年代,应该是上古时期,东胜神州的大唐帝朝晚期了。
在历史典籍中记载,李商隐乃是十分清高的一个诗人,但仕途坎坷,在四十六岁的时候便忧郁而死。但在他死后,修仙界却冒出了一个李老道,五十岁的时候开始修仙,数百年的时间竟然让他修到了仙人境。平日里这李老道喜温一壶酒,吟唱一首诗,最后竟然能够以诗化神通,诡异无比。但飞升后便再也没了这李老道的消息。
后世的史学家一致认为,这李老道,就是那李商隐,只不过他看破了红尘世事,修仙去了。
“义山兄,此番去拜见令狐楚大人,不知可否将为兄带上?”
介子衫见好友“义山”走神,于是咳嗽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苏诚回神,自然是满口答应。但心中却想到了自己咬的那株彼岸花王。
“原来,那株千百年都未曾有人敢触碰的彼岸花王,竟然是李商隐的灵魂所化。也不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苏诚介入了李商隐的生活,他成了李商隐。
文宗开成二年,苏诚不敢违背历史,按照李商隐应该发生的经历,考取了进士资格。
这一天,李家张灯结彩,门庭若市。
但苏诚却突然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似乎有那么一丝,粘在了这片世界。
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却也留了一个小心眼。
这年年末,一直对他恩重如山的令狐楚病逝,苏诚陷入悲伤。
做了多年的李商隐,他也对这个世界的亲人朋友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感。
苏诚连续三日滴米未沾,陷入痛苦难以自拔。
而此刻,在凡间。
东荒城后殿,金刚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波动不断的引魂香。
“这才过了几刻钟,苏诚的灵魂便遇到了如此大的危险吗?”
最后,坐卧不安的金刚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道气息从他身体放出,随着引魂香的香迹而去。
彼岸花的世界中。
苏诚依旧当着李商隐。
这一年,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将女儿王晏媄嫁給了苏诚,而做了多年李商隐的苏诚不由得发出感叹:“我到底是苏诚还是李商隐。”
婚后,他与王氏的家庭生活美满幸福,而苏诚渐渐地忘却着自己的曾经。属于他的曾经。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岁月蹉跎,李商隐已经四十岁有余。
这一日,他站在庭院之中,看着秋叶落落,不由得吟出了这首诗句。
他似乎有往日的记忆,真挚而深厚。但此刻已不可追寻。这一曲锦瑟,也不知为何吟出......
“我是李商隐?还是谁?为何我有一种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却又难以脱身的感觉?”
李商隐心中露出怅惘,仕途坎坷,发妻逝去,家道中落,他有一种无力感。
这是上天注定的吗?我李商隐的命合该如此吗?
他想仰天质问,也想就此隐居。可他不甘,这浮萍半生,难道就这样终结吗?
“父亲,秋凉了,您进房歇息吧。”
一个书生男子走到李商隐旁边,轻声道。
李商隐叹了口气,在长子的陪伴下走入了房间。
或许宦海一生,终究只能落得个悲凉晚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