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沉重,蓄势了许久的天空如同被搅烂的面团,黏糊糊,黑压压地笼在了头顶,急等着一场迅猛的电闪雷鸣将它打个稀巴烂。
这午后的广渠门在点亮了两长排火把后,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广渠门就在前边几十丈开外。
这应该是外七城门中最简朴的一道门了吧!也怪不得王慈会选了这里,即便投机取巧不成功,强攻只怕也要比其他几门来得稍微轻松些。
主城楼高两丈多,粗粗一看,城楼上下的守军约摸是百人,再加上箭楼和瓮城里的守军和城门里边巡守的卫兵,想来此刻这广渠门若无军令和支援,总人数也就不足千人。
这个守备……能玩得过心计过人的王慈吗?
沈默云心下焦躁。
多好的机会!
这黑沉的天空,这广渠门的上方,若是炸开一道显眼的信号烟花,该是如何夺人眼球啊!
若自己此刻不被控制,先给王慈来一针麻药,再想法子放出信号弹,那么除了这些守军有了防备,还将引来源源不断的援军,到时候,这群贼人可不就被抓了个正着?这一车队的宝物也都一样跑不掉,直接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真是可惜了!
只怪自己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没法对王慈用个美人计,又不能全心信任施定忠,这会儿反倒是有了几分作茧自缚的味道。
沈默云颇有几分扼腕叹息,而这会儿,她却是突闻这车厢味道有些奇怪,继而气味越有了几分浑浊。
这是……腹中被排出的浊气?
她捂鼻看了眼王妃,后者正闭眼假寐,不过其微微涨红的面色很显然已经承认这些浊气正是来自她的身下。
沈默云垂眼拿帕子直接系到了鼻上,再次趴上了车壁。
这会儿,驻守广渠门的守军注意到了这队车马的到来。
守城卫将李某先一步带人打马过来。
车队被拦停。
“何人车队,圣上口谕,全城戒严,所有人,车,畜,都不得进出外城。尔等退下。否则别管本将不客气!”
那波斯人笑着上前周旋,直言他们车队一行百余人此刻要趁着大周硝烟四起前第一时间赶回波斯国。待到大周朝局势稳定后,再回来交易买卖。
李某直接拔了刀,要求波斯人赶紧调头回去蕃坊,否则他便带人将这一行一百多人全部扣押!
然而,波斯人半点不受威胁,既委屈又愤怒,直接与那守将僵持了下来。
也就是这会儿,沈默云听到了百姓们纷纷议论起了有禁军的到来。
她舒了一口气,太好了!
必定是这么浩浩荡荡直奔城门的一群人,引起了巡城禁军的关注,所以前来盘查。
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有没有胆大心细之人?
施定忠能不能找到机会脱离控制?
即便没有或不能,有守军,有禁军,前后两路皇帝之人合围,这支车队依旧没法出城。
不过沈默云想错了!
来的确是禁军不假,可却并不是前来排查检视。
来的这是一队客客气气,轻轻松松,温和有礼的禁军,且只有二十多人!而最前边打头的,则是一位身着绯色云雁官服,年约四五十岁的朝官。
云雁服?那就是正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