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施定忠那里送来了一根单头打磨得尖锐无比的细竹管,那尖头是他在床底的地面上磨的,这般尖细,只要插得准,保管直取性命。
沈默云在手中比划了一番,粗细刚刚趁手,这就是他们的武器了。
看施定忠手艺不错,沈默云便又交代了他弄来件东西。
施定忠很快便完成了任务。
看着手中好几管内径空洞有手指粗细的竹管,沈默云啧啧称奇,感叹连连。
施定忠果然能人也!那用作武器的细管也就罢了,可此刻这么粗的竹管,凭手力是绝对截不断的。他们没有工具,这是从何处弄来?
当时她没机会询问施定忠,再待想起这一遭时已是两年后。
那日沈默云与他一道竹林下棋,看着满目苍翠的绿竹和意气风发的施定忠,她才想起这个一直忘了揭开的疑问。
那厮慢条斯理,一脸得意:
“哼!就因为你,委屈我在那庄子的小竹林边长吁短叹,摆着俊逸姿态施展美男计,惹来好几个婆子的关注。我直言手中无箫无笛,甚是无趣。许是被我迷住,当下就有俩婆子表示她们滇人不会做萧笛,倒是会单孔竹管。我自然是一脸膜拜求赐教。
那些婆子也都与我一样无所事事。当即便拿了刀便砍下了许多竹管。她们随手上边凿个孔,便略略教了我。她们说孔的位置不一,吹奏的音色也不一。就这样,一小会儿功夫,我就抱回了十几截小竹管,我与她们说要回去好好研究,明日再一起探讨……”
“当日多亏了你!那竹管的确帮了大忙!”
“你我之间,还何谈一谢!”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风来笑有声,雨过净如洗,自是一番惬意……
当时的沈默云要这竹管是打算放置那信号弹所用。
她越发不安,毕竟已是整两日过去了,最晚就是明日,王慈必定要动手。若是突围,到时刀光剑影,她若再抱着禾禾难免突兀,引人怀疑。
那日晚上,她背着沈灵将信号弹从猫儿身上取了下来,找了截粗细合适的竹管装了进去。同样,那颗毒药也被她从金铃铛中取了出来。
她抱了猫儿,“禾禾,明日危险,你别跟着我,你就乖乖留在这农庄,我若能脱困便来寻你!我若不来,你也别走!这个农庄必定会叫禁军找到,到时候笑言她们一定会寻来!”
那猫儿果然有灵性,似是听懂应了一声,随后只往她怀里钻了又钻。
黑暗中,她能察觉睡在竹床上的沈灵与她一样彻夜难眠,如烙烧饼般翻了一面又一面。
“姑母,明日我会尽量保住你与表姐!”沈默云背身幽幽来了一句便闭上了眼……
沈灵也未曾回话,只是重重一叹。显然她也在疑惑和反思,究竟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
一晚上都是狂风大作,鬼哭狼嚎般的烈风呼啸卷着黄沙和落叶,一下下拍打着窗,沈琴瑟瑟发抖,怀疑是否要变天了。可沈默云知道,这或许正是王慈等待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