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发白,晨曦已至,王慈的声音被东风送了过来。
“堂兄!”他改了称呼,提醒着众人此刻皇帝正拿刀围着和指着的,是皇帝同宗同室的至亲。他在讽刺皇帝。
“千余禁军如何?两百弩兵如何?还有源源不断在赶来的各路精兵又如何?我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堂兄,你心里也不踏实吧?不如你来猜猜,此刻的我究竟有何底气?”
一个叛贼逆子,竟敢当众与天子叫板打哑谜,这是极大的挑衅和挖苦。皇帝的面色有些发白。可王慈在暗他在明,他若真能猜到王慈的底气来源,何苦还站在这处不作为!
“朱景炽,朕给你最后的机会!即刻放开县君,放了所有人质!只要你识相,朕可以赏你一个爵位!”
“那么堂兄,我也给你一个机会!赶紧让你的弩兵先退下!若不然,县君和这些人质便得先被射成筛子!”
可王慈又再次笑了起来,“不过我替堂兄你掐算了一番,若真是那般,吃亏还是堂兄你啊!不管我是朱广炽还是王慈,声名口碑都早已响彻京畿之地,风闻大江南北,人人都知我是侠骨柔肠,忠肝义胆的真君子!
可你呢?昨晚众目睽睽下无缘无故杀了我爹,又剿杀南军功臣,灭口京中贵宾,已是声名狼藉,人人敢怒不敢言!此刻你再为了一己私欲,还要残杀骨肉至亲,仁人义士,更不惜以县君与平民做垫背……
到那时,只怕你这名声可就捞不回来了!失了民心不止,你岂不是又送了个起兵的理由给什么藩王,或是异族?”言语间,王慈又开始威胁皇帝,他在暗示平南王世子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堂兄啊,你看看你,真是糊涂!带了这么多人来,这个数量,要封口也很难啊!不过,灭口倒是容易!对面的兄弟们,你们可得拿稳了手中钢刀,护紧了脖子上的脑袋!哈哈哈!”
王慈就是王慈,这种时刻还有能耐煽风点火。
万岁山之事早已不胫而走,此刻禁军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后来城中驻营里补上的,不少人已经耳闻皇帝在万岁山对宾客“大开杀戒”“灭口”之事。此时听王慈这么一挑明,先前不少对此风言持怀疑态度之人也都是手一抖,瞬间软了大半。
“朱景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只要能保住这片江山,牺牲几个人,避过一场大战,免了生灵涂炭,即便自己暂时背上了骂名又能如何?
“云阳,对不住了!朕欠你们秦家,若有机会,自当补上!你走后,朕会以郡主之礼厚葬于你!”皇帝冲着沈默云表了态,眼中的痛惜分明。
沈默云垂眸,扯了一个笑,表示理解。
“弩兵准备!”
皇帝下了决心!
“等一等!”王慈一脸戏谑打断到。他又换了个称呼。“皇帝!你真以为我傻到单凭一个小女子来拿捏你?你不如先看看你的脚下?既然你要坐定罔顾天下生灵的昏君,那我自然不能白死,就由我来替天行道如何?不如……咱们便同归于尽?”
王慈过分的嚣张再次令得所有人心中一颤,皇帝和御林军几乎是同时低头,随而连连后退。
他们这才发现,脚下泥土呈现的是不寻常的黑色。
之前的夜色浓重,火把颜色偏金红,并不足以令他们注意到这一异状!果然是有诈吗?王慈并不是危言耸听?这些黑色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