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张永,作为监军,他原本有很大话语权,但在沈溪军中,他最大的权力就是在中军大帐瞎嚷嚷而无人追究他的罪责。
沈溪打量张永,问道:“张公公的意思是说高知府没有冤枉本官?”
张永一撇嘴,把脸转向别处:“是不是有这事,咱家不知,但那高宁氏到营中来,这可是不容辩驳的事实,沈大人说当时只是招来婆子打了她的脸,谁知道你有没有做别的事情?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马九厉声喝道:“张公公,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当时卑职就在帐中,且有行刑罚妇人可以作证!”
马九还想解释,却被沈溪抬起手臂阻止,马九仍旧愤怒地盯着张永,很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张永打量马九一眼,扁扁嘴,什么都没说,但目光已说明一切……你是沈溪的人,自然会帮他说话,你说出的话有人信?
沈溪道:“在这里争辩没太大意义,等明日高知府带人上门再说吧,诸位将军坚守好自己的岗位,便当是对大明尽忠。清者自清,难道张公公担心本官会杀掉高知府强行给自己洗白不成?”
刘瑾以和事佬的姿态站出来说话:“沈大人,张公公,和气生财,这事儿各执一词,来日当一见分晓……”
听起来是劝和,但言辞间却偏向张永,照理说熟悉沈溪人品的人,都该知道沈溪断不会做出奸污民女的事情,但现在张永和刘瑾以监军的身份都不信沈溪,这就让很多不了解沈溪的人都以为确有其事。
很多人进入一个思维怪圈,觉得高家不会拿多年清誉开玩笑,再加上中下层的人都觉得上位者行事素来肆无忌惮,因缺少监管,便藐视王法,其中外戚张氏兄弟便是代表,自然也就觉得沈溪奸污民女的确有可能发生。
沈溪有些失望,他原本对张永还算是欣赏,毕竟这人虽然喜欢胡搅蛮缠,也怕死,但至少历史上曾为扳倒刘瑾做出巨大贡献,算是大明功臣。
但现在看来,就算历史上张永真将刘瑾扳倒,以其性格也多半是以私仇恩怨为先,根本不是为了家国大义。
沈溪一摆手:“今日议事到此结束,诸位回去后,无论谁来跟你们说项,你们只需记住一条,你们是大明将领,你们是对朝廷负责,而不是对某一位官员,任何时候都要忠于职守!撤下吧!”
沈溪屡次强调忠于职守,就是怕军中将领被高集和地方势力收买。
他自己带来的将士倒不用担心,但毕竟南宁城内守军有两三千人,包括南宁卫和驯象卫两个千户所和地方巡检司兵马,这些人很可能会成为隐患,但沈溪又不能在军中展开整肃,只能强调忠诚。
……
……
升帐议事结束,所有将领撤下,只留下马九和云柳二人。
马九仍旧带着满脸自责,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导致沈溪被人误解,现在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南宁府城的安全。
而云柳那边则在想如何帮助沈溪解决眼前的困窘。
沈溪坐在帅案后,看着手里刚刚收到的最新情报,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到马九和云柳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摆手:“无需介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高集连高家多年的声誉都不要,要将南宁府城搞得不安宁,我也没什么情面可讲……与我为敌,终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云柳请示:“大人,现在城中士绅都被挑唆,连军中将士对您都未必信任,您看……能否将此事解释清楚?”
沈溪摇头:“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有人怀疑就让他们怀疑好了,现在事情的真相已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假的,有人存心想就这件事做文章,也会变成真的。”
“现在我在西南领兵,这西南的事情基本由我做主,一个高宁氏居然敢跳出来跟本官作对,说明本官已触及西南士绅的利益,甚至可以为此不择手段……既然要比阴谋耍手段,那就试试好了。”
说到这里,沈溪扬了扬手里的急报:“云柳,如今南蛮兵马已潜伏到邕江以南的山林里,距离南宁城不过二十里……你这就带人出去一趟,按照我吩咐的行事,我倒要看看,明日谁会来替高集声讨!”
云柳满脸不解,完全不知道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沈溪怎么会联系到一起。
等沈溪详细交待完毕,云柳匆忙而去,同样云里雾里的马九上前请示:“老爷,小人可有能做的事情?”
沈溪站起身:“你去准备一下,炮兵缺乏实战经验,上了战场未必会表现得跟平常一般好,你好好指点,把人召集起来,重新演练操炮要领,用他们的时候到了!”
马九一怔,以为沈溪要动用火炮轰击城内,但转念一想,家主绝不至于会做出如此极端之事,想到可能是要应对城外的敌军,也就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