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笑道:“不愧是云柳,本官这一说,你立马就有勇气和自信面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倒是本官迂腐了……或许有些事从开始就对你说明反而更好。”
“这么说吧,本官昨日已表现出轻兵冒进的纰漏,之所以到了邵阳城外没有即刻进城,而是驻扎于邵水东岸,就是有意吸引叛军前来偷袭,让他们自动暴露行踪,同时给他们个本官不过如此的假象。”
“宝庆府内必然有他们的内应,本官要让叛军误以为本官中计,下一步随着消息传递出去,叛军必然会主动前来攻城。届时城中兵马设伏各处,只要叛军进得城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云柳蹙眉:“卑职只是担心,城中留守兵马是否太少……”
沈溪灿烂一笑:“本官领兵,不论数量,只看其是否为精锐。叛军这路人马既然能绕过紫阳关,说明有一定的实力,在昨夜第一波接触中,叛军主帅已显示出其狠辣刁钻的一面。”
“但是,这样的主帅必然自视甚高,见本官连出昏招,自然对本官轻视,进而麻痹大意。那本官正好用火炮、火铳,会会这支叛军,让他们知道真正的战争是怎么回事……唉,这场战争最好早点儿结束,如此本官便可返回武昌府,自在过日子。”
云柳原本认真倾听,等当沈溪说什么“自在过日子”时,感觉沈溪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根本就没把眼前的战事当回事。
云柳心想:“大人哪儿来的自信?他所带兵马,看起来个个都是精壮的小伙,比之京营人马好上太多,但这些新兵无丝毫战场经验,也没有当初土木堡战事中被逼到绝路的惨况,如何能起死战到底之决心?”
“就算大人觉得火炮、火铳威力巨大,但始终是在巷战中决胜负,若城池失守,百姓先遭殃,沈大人可曾想过一旦出现差错,百姓造成的混乱,会让城中军民不分,让敌人有机可趁?”
沈溪神色悠然自得,云柳却显得异常紧张,她想提醒沈溪,但发现以她的口才,根本劝说不动。
沈溪似乎发现她还有话要说,问道:“你有什么见地,只管说来听听。若没有的话,可以出去准备了!”
云柳迟疑再三,就在熙儿准备拉着她出帐帘时,才又鼓起勇气建言:“大人,卑职认为这场仗不可取!”
沈溪脸上带着几分笑容,问道:“哦?你说为何不可取?”
云柳也不管是否会得罪沈溪,只想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大人,既然是您亲自领兵,手下又有精兵强将,自然是稳扎稳打方为上策,不应制定如此危险而又激进的作战计划。”
“至于叛军兵马数量和装备,您一无所知,甚至对手下官兵的战斗力也不明了,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大人如何敢把叛军放进城中,一决胜负?”
沈溪道:“由于我们对湖广西南部地区的地形地貌不熟,若在旷野或山岭间正面决战的话,很可能战事稍有不顺,敌人就会四散撤入崇山峻岭中,很难将其一举歼灭。如任其逃走,再想全歼,没几个月到几年时间很难完成。既如此,本官何不引蛇出洞,再来个瓮中捉鳖,将这路叛军彻底解决?”
“而且,本官未有强攻叛军村寨的打算,毕竟那些地方都位于险要之处,易守难攻,不付出一定的牺牲,肯定拿不下来。同时,这些村寨男女老幼混杂,一旦官军攻陷,整个村寨必然片瓦不存,男女老幼即便不被屠戮,也会发配为奴,这可不是本官希望看到的结果!”
云柳神色间带着几分不忍,显然,她也见识过这些少数民族俘虏的苦难。
本身百姓实在生活不下去,才会反叛,结果朝廷平定叛乱后,把所有人,包括那些无辜的人都杀害和俘虏变为奴隶,这其中有许多不合理之处。
云柳问道:“那大人对叛军,是否赶尽杀绝?”
沈溪笑了笑,道:“看情况吧,有些事不是本官能决定的,现在连战果都无法预测,指不定叛军获胜而城内百姓遭殃呢?一旦涉及到民族仇恨,很多事就难以用道理来解释,本官倒是希望能和平解决,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战争岂有不死人的?”
云柳想了想,情不自禁点头,对沈溪的敬佩又加深几分。
沈溪道:“你出去和马九一道,安排官兵在城内布防。有过土木堡一战的经验,有些事你该明白,防守的要点在于拉大纵深,让叛军更多兵马进城,再以伏兵将之围困,聚而歼之。因进城匆忙,我军无法修筑工事,只能以城内现有建筑进行设伏。”
“至于叛军有多少人落网,那就要看敌人中部中计,或者假设叛军不进城,或者是本官预料有所偏差根本就不现身,那我们也不会有损失,就当进行一次实战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