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五熊走过之处,只见得道道闪亮的目光追随,却是静得厉害,噤寂无声,便与更远处的喧嚣迥然相异。
罴乃是大家之中的当权少主,这等场面早已是习以为常,兀自默然跨步走在最前方,领着麾下四头心怀鬼胎的战熊,很快便出了战熊大军阵营。行出一段空旷荒地,五道熊影便消失在那荒森重重树影之中,再无踪迹。
而在战熊大军阵营里,无数目送他们背影没入荒森的战熊,俱是黯然收回了目光。在这众多目光中,梁默默端坐在一道小坡上,他目光闪烁,忽而四下扫了一圈,正巧与裕、忌、绪等少主的目光对个正着,却是一触即避,各自恢复自家闭目养神的模样。
见得这些各有心思的少主,梁撇嘴嗤笑,摇头轻叹,却是意味难明,继而亦是缓缓阖上眼睑,静心参悟神境玄妙去了。
“嘿嘿……”
待得罴率领麾下四熊走进荒森深处,沽巨这才满脸贼笑,凑到罴身侧低吼道:“统领!还望统领见谅!我等此番属意出来,并非真为了那解馋的凶兽鲜肉,乃是为了呼侍……”
罴依旧阔步朝前,唯有那碧眼淡淡瞥了眼沽巨、呼延,撇嘴吼道:“这等小伎俩,欺瞒寻常军士兴许有用,又岂能瞒得过我与那些有心的战熊?”
此言一出,引得四熊俱是挠头讪笑,终是呼延脸皮厚实,讪笑不忘奉承,“主上英明!”
这便叫余下三熊幡然醒悟,赶忙附声应和,纷乱低吼奉承道:“统领英明!”
“英明?”罴嗤笑反问,“哪里是我英明,分明便是你等伎俩拙劣!你等权归这熊货呼,尽学得一身鄙陋!阿谀、痞懒、奸滑还有那逃命的本事,却是短短十余年学得一丝不漏!”
这等嘲讽训斥,听得四熊笑脸僵直,讪讪间无语反驳,唯有呼延脸颊抽搐,强自撑起一丝讪笑,挠头呐呐吼道:“主上英明……主上英明……”
在罴那冷面冷眼下,饶是呼延亦汗颜不已,吼声一声比一声微弱,待到后来便如若蚊呐,微不可闻。便连他亦愧不敢言,索性又露出那招牌式的憨直熊笑,装傻充愣已厚皮硬抗罴这凌厉的目视。
眼见呼延已然自知有愧,罴亦懒得与他多做计较,淡淡轻吼道:“以你如今这响亮的名声,突破时小心谨慎些,倒也是理所应当!我与你等同去,便是再增一层保证,好叫你得以顺当晋升眼识身境,在这纷乱厮杀里更能保住自家性命!”
呼延愕然,继而露出极为感动的神色,险些想要高吼谢恩,却又想及此刻处境,立时压声低吼,“多谢主上大恩!我定会……”
听得呼延又将老调重弹,罴立时瞪眼怒视,瞪得呼延嘴皮一哆嗦,顿时紧闭熊口,肃容不言。
“这等阿谀奉承之话,我早已听厌!多说无用,若再敢废话,我便割了你那舌头拿来下酒!”罴寒声威吓一番,见得呼延乖觉闭嘴,这才扭头朝前方遥望,喃喃轻吼道:“索性再深入万里,到时再寻个隐秘角落突破,离大军阵营不远不静,若是遇得凶险,也好及时求援!”
“主上英……”这话呼延早已说得顺口,此刻顺口便溜出了大半,待得罴冷眼瞥来,又自倏然惊醒,连忙肃容改口,干脆低吼道:“是!谨遵主上号令!”
眼见呼延吃瘪,沽巨三熊顿时窃笑,眼见呼延瞪眼望来,三熊立时正容,由沽巨率先开口,悄然帮呼延解了围。
“统领!我等这般小心,想来此番定是一帆风顺!待得呼侍卫晋升眼识身境之后,我等亦去放松放松,且真去杀几头凶兽,烹食鲜肉再来两口老酒,嘿!这才叫庆贺!统领意下如何?”
罴轻扬眉梢,正待回应时,不远处树冠簌簌抖动几下,立时引得五熊警觉望去,隔着茂密枝叶却是看不清楚,倒是听得一声鸟鸣尖入云霄,这才让五熊稍觉放心。
“不可轻忽大意!”罴眉头微蹙,轻吼叮嘱。
“是!”
四熊轰然应诺,这才随罴轻步走向荒森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