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名为记屠的乘黄百熊挑衅,呼延怒而放言“能要了你的小命”,如今看来,并非无的放矢。
起码在记屠看来,这劈向客夕的一刀,刀光如晴天霹雳,乍现刀气虽薄如一线,却好似已贯连天地,连这浩瀚无际的苍穹浩土,亦被这一线黄芒刀气生生撕做两半一般。这凌烈狂霸的凄厉刀气,即便是在斜侧旁观的他,亦不由得额头冰凉,看得心惊胆骇。
他自问,若这一刀是向他劈来,他只怕断难抵御片刻,便会被平整切做两半,小命难保。
而直面这一刀的客夕,早已身形猛僵,那收缩如针的双瞳中,唯独剩下正无限迫近的致命刀气。并非他忘却了周遭,摒弃了诸多杂念,实是这一刀让他毛发直立,生出一股临近死亡的预兆,逼得他不得不全神贯注。
避?
这一刀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避。以他鼻识身境的心念,本该远比呼延通达灵便才是,但这一刀非同寻常,已快过他心念运转之速,全然未给他调动周身的时机。
唯有置之死地,而求后生!
不得不说,这生死关要之间,最能逼出潜力。此刻客夕心念运转之速,已然比寻常时隐隐快出一筹,他那僵直肉身微颤,继而抢在刀气临身之前,调动了自家一只前爪。
这些微变化,让客夕救下了自家的性命,那狠戾刀气劈下时,他前爪恰好赶到刀前。
“嚓!”
黄刀“何方”斩在这四根尖爪上,好似劈断软铜的声响,让这狠戾无铸的刀气微微一滞,速度慢了微不可查的一丝,继而劈断了四根尖爪,依旧斩向客夕额头。
抢来这一丝时机,虽然断了自家四根尖爪,但在客夕看来分外划算。起码这丝时机,能让他身形稍撤,头颅斜过两寸。
可惜他未曾见到呼延嘴角的冷笑,这一刀忽而在虚空划出弧线,依旧斩向他的额头。若是他再无其余应对,这刀会贴着他的头角而下,从头角根处硬骨砍进去!
逼不得已,客夕已然潜力尽开,这瞬间竟是双目瞪圆,心念飞快衍算出黄刀落点,咬牙努力扭头,用自家身上最坚硬的头角,应对这狠戾一刀。
此时黄刀离他头角极近,相隔不过三尺,以呼延十丈肉身与四丈黄刀相比,三尺仅有一指之遥,呼延拼尽全力劈下,此刻已断难改动,唯有蹙眉冷眼看着刀锋与尖角相接,然后一劈而下!
“呛——”
好似宝刀出鞘之声,如若龙吟般绵长凄厉,客夕那四丈长的头角,生生被这刀斩进两丈有余,狠狠嵌在中间,瞬间逼出客夕一身冷汗,遍体生寒。
这若是真斩在额头处,以额头硬骨浅薄的厚度,哪里抗得住这刀锋锐利,与这刀上凝缩至极的一龙之力,只怕是能将他头颅亦干脆利落地分作两半,全无悬念可言。
客夕正自心有余悸,呼延哪会给他喘息的时间,铿锵抽出黄刀“何方”,便在周遭乘黄亦被这一刀之威镇住,未曾回神的瞬间,黄刀骤然横劈,黄芒乍现间,已然斩中客夕脖颈脆弱之处。
“惊涛三叠浪!”
第一刀切进客夕脖颈尽丈,被阻在颈椎之前。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客夕猛地惊醒,惊骇间才想起运力绷紧精肉,抵御这黄刀的锋利与黄刀上凝聚的巨力,奈何他回神之时,却是为时已晚。
呼延此招三叠浪,先前已然对客夕用过,好似惊涛一般,一浪紧接一浪,旨在打得对手措愕不及。第一刀下去之后,第二刀已紧接而至,在客夕尚未运力之前,劈断了他的颈骨,此时便已宣告客夕必死的结局。
但呼延刀势依旧未停,第三刀下去,将客夕仅连的半边脖颈狠狠切断。
这三刀快得离奇,直至客夕头颅离体,他那惶惶惨嘶声才紧随响起,周遭乘黄的惊呼声、抽气声接连响彻。便有那反应极快的乘黄,本已闪动身形欲图上前相助客夕,此刻见得客夕已然不活,终是被呼延凶威吓破了胆,不止僵在半途,更是惊恐望向呼延,不自禁地悄然后退。
“禁忌秘法!刀熊用了禁忌秘法!”
那记屠一个激灵,眼见呼延浑身熊毛隐隐猩红,又爆发出如此威势,立时目瞪欲裂,扬起前爪颤颤指向呼延,神识传音惊吼出声。
听闻记屠提醒,周遭乘黄幡然惊醒,再见得呼延模样,顿时轰然大乱,惊嘶犹有颤音,仓惶远离呼延。
听得那记屠的传音吼声,呼延倏然扭头,双目冷冷望向记屠,便在记屠惊慌后撤间,他猛然抖动神识如巨澜,蹙眉传音暴喝道:“呱噪!”
暴喝声起,立时吓得周遭乘黄噤声不敢再乱,生恐自家成了呼延手中第二个刀下亡魂。但记屠不同,先前他挑衅嘲讽,犹自还在呼延脑中回荡,便是记屠省起后撤,此时离呼延依旧仅有百丈之遥,这距离已是极近,呼延随手便赏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