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体胎境,便是炼肉如金,炼到极致时,这一身横肉运力在拳,便沉凝如山岳,千百万斤力道也是等闲,更是水火难浸。
呼延这熊躯,如今也是金体胎境的强悍修为,这一身熊肉已然有十中之一炼化如金,余下这十中之九,亦在向那境界炼化之中。若非此时欲图变幻肉身,呼延再苦练个两、三年,必定能熬炼到金体胎境的巅峰,一举跨入玉体胎境。可如今他欲要舍弃这具大有前景的熊躯,反倒不像他想象中这般简单,问题便出在这水火难浸之上。
既然是水火难浸,那他这身熊肉亦是如此,其中那百余斤炼到极致的熊肉,如今恐怕也是天火难溶。若连天火都难以熔炼,他更无法从中剥离战熊的血肉,重新换上鸣蛇血肉,继而变幻肉身,化身鸣蛇。
这天火不仅炼不化那金体鸣蛇血肉,便是他这熊躯的如金熊肉,亦是没法炼化。等若他即便有那《古碑万变》的秘法,日后也万难再用此法变幻肉身,或许他这一世,都只能当这黑熊呼了。
想到此处,呼延心头猛震,如若一道惊雷,劈得他半响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至清醒,如何甘愿听天由命,咬牙将那天火运炼于肉身熊掌上。他只觉得一道凛冽热流潺潺流过,不似曾经炼化那般灼热难挡,许久之后才熔炼开来,血肉骨骼熔炼成浆,却是浑浊一团。
而这血浆内,那丝丝缕缕的如金肉丝,无论天火如何熬炼,依旧坚韧如故。不仅如此,他那人族的血肉骨骼,与早前融入的战熊血肉、骨骼竟是溶于一团,再难分出彼此。
正所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
呼延虽自小便不知父母是何人,却也认得自家这人族的身份,化身战熊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却不愿为了变化肉身,连这些许人族血脉都尽数抛舍。这已是他身为人族最后的一点遗存,若连这一点遗存都舍弃,恐怕无需再过多久,连他身为何族都要迷惘不知了。
况且就算他将这人族与战熊混合的肉躯舍弃,凭空重塑出一个鸣蛇肉身来,想要如魂修夺舍一般转入其中,怕是无法可行。他乃是体修,心念锁于肉身,可这心念却是锁在那人族肉身之中,根本脱离不出,自然不能随意更换肉身。
见得结果当真如他所料,呼延熊眉倒竖,怒瞪着那一团血肉浑浆,狠狠呸了口吐沫,再无办法可想。
郁结片刻,但见那团血浆渐至冷却凝固,已然不能再耽搁,他只得暂且放下诸般心思,将天火收入长鞭,调运心念将这团血浆又重塑成了熊掌模样。
“呸!这自家琢磨出来的秘法,果然不堪大用!”活动着这只熊掌,呼延止不住地骂骂咧咧,“我如此费尽心思,自以为际遇非凡,竟推衍出《古碑万变》这等功参造化的绝世秘法,日后便能千变万化,在这上界自在遨游。谁曾想竟遇到个假货,如此隐患多多,还只能用一次!大爷我要变回人身都不行么?”
“哼哼!”
这等时节,老匹夫自然要冒头来幸灾乐祸一番,嗤笑道:“早便说不可鲁莽,你这魔头偏生不听,非要兴致勃勃尝试一番,如今却后悔晚矣!”
听得老匹夫冷言挤兑,呼延脸色更是难看,咬牙切齿地跺脚怒骂,可骂了好半响,却不知究竟在骂谁了。他骂得解气,却也愈发郁闷非常,终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哭丧着脸喃喃道:“事已至此,我骂也骂了,你笑也笑了,还是寻法子解决才是要紧事……”
“能有甚法子?”
老匹夫沉哼一声,冷笑道:“你那时头脑发热,劝都劝不住,如今事已至此,还能有甚法子可想?老夫再劝你一句,该认命便认命吧,做一头名为呼的黑熊,亦是前途远大,日后便是那战熊族四大家之一,斯瓦匹剌家家主的心腹,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也爽快得紧!”
“你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呼延闻言怒喝,“合着不是你遭难,你便要在旁看戏,不忘冷言冷语奚落我不成!”
老匹夫愕然之后,顿时嗤笑鄙夷道:“不然你还要老夫如何?老夫就是奚落你,你又能拿老夫如何?”
“我……我……”呼延被反问得没了言语,眼珠一转,立时冷笑道:“我若是一辈子做这战熊呼,你亦落不了好!反正你也跑不掉,回头这大战打完,我随这黑熊罴回到战熊城中,到时定会逼我娶了那尹的近身侍卫季娃,我若真睡在这母熊身上,定要让你看个清楚,好生体会那其中的风花雪月!”
这话的杀伤力可谓惊天地泣鬼神,饶是老匹夫如今仅剩残魂,神识亦是剧烈颤动,好似想到这其中销魂处,打起哆嗦来便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