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万籁俱寂,刹那之后,数万头黑熊齐齐咆哮叫好,声浪层层叠高,一时间均是兴奋至极。斯瓦匹剌家那边石阶上的所有黑熊,更是接连站起身来捶击胸膛,齐声巨吼。
“罴!我的儿子!把屈臣家的尹抢回来!”
“罴!”
“罴!”
“必胜!必胜!必胜!”
“……”
场中气氛登时火爆到极点,台上百余头黑熊却觉得分外屈辱,愤怒狂吼后,倒有大半折身将要跳下,欲等下次再孤身来战,这才符合战熊的骄傲。
但罴放出这等豪言壮语,哪能让他们如愿退出,猛地咆哮一声,黑毛粗腿弓起再绷直,十丈雄躯化作残影,迅猛杀入众熊之中。
重拳狂舞,加之头颅、粗腿齐上,罴此时早已化作狼牙棒般的屠戮杀器,无须任何章法,全身均是獠牙,尽显狰狞、嗜血本性。他所过之处,便是数头黑熊惨叫高飞,血肉四溅,竟无一合之将,狂猛之势无熊能挡,将那猛士二字彰显得淋漓尽致。
百余头黑熊,接连砸落台下熊堆之中,引得数万黑熊捶胸赞吼。
罴身躯如洗血浴,倒不全是出自他熊之血,战败百余头黑熊,他亦受了创伤。身上黑毛被大片扯落,腹部十几道狭长爪痕,左肩、右胸、左大腿均留下拳印凹坑,整条右臂完全扭曲,显然骨骼折断、碎裂得不成样子,此刻只能无力垂下。
这一身伤口骇人之至,将他衬得如同深狱魔神,十足震撼。罴自己却浑不在意,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仰天长啸。
“谁来?谁来!”
两声质问,顷刻间竟无熊再次接口,或是跃上台来。
呼延身前两熊,此刻戚佤紧紧抓牢袭的熊臂,吼声略有一丝轻颤。
“斯瓦匹剌家的罴,他竟然打败了一百头黑熊!肯定会有勇猛的战熊急着和他打,我们没有急事,就让心急的勇猛战熊先吧,不如……再等等……”
袭故作沉思,黑毛熊脸肃穆沉凝,低声吼道:“戚佤,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跟有急事的战熊争这种机会,这不符合我们战熊的传统。我就再等几场,然后再上去好好收拾这狂傲小子!”
呼延嘴角止不住抽搐,倘若他真是这两头黑熊的仆役,此时便要佯装懵懂,大声提醒袭,要发出宣战誓言,不能声音太小只让戚佤听到,这样仿佛蚊蚋嗡鸣,罴是绝对听不到的。
他此刻万分庆幸,自己不是这两头黑熊的真仆役,若是摊到这样的主子,连他亦觉得太过丢脸。
角斗场下,数万黑熊闷吼如潮,好半响过去,依旧再无黑熊上台邀战,偶尔有黑熊高吼出声,似是颇为忿怒不甘。
“罴!你现在受伤很重,我们战熊族光明磊落,没有欺负重伤对手的传统!”
“说得对!等你养好伤了,我再来和你大战!”
罴将碧眸睁圆,直瞪向出声的黑熊,忽而呸出一口浓沫,咆哮道:“不要找借口,要是勇士,就上来打败我!来!”
这声咆哮,只换来更加高昂的怒吼声,这时却有神识波荡全场,让渐至火爆的气氛稍微平静。
“罴,你这样重伤在场里,没有战熊会放下自己的骄傲,和现在的你战斗。等你养好伤,再来吧。”
用神识传音的是尹,她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那对琥珀眼珠凝视罴,冰冷得寻不见丝毫情感。罴的碧色眼眸里泛出炙热的光芒,他遥望着尹,狂暴的情绪倏忽消失,声音柔和道:“好,我听你的。你是我的,没有谁能抢走你,明夜我还会再来!”
轻声吼完这句话,罴面对台下数万黑熊巨吼,向挑战者发出恐吓,这才跳下角斗台。众熊自发让出一条道路,让罴走向斯瓦匹剌家的顶层石阶。
力敌百熊,今夜以后,罴便是战熊族公认的勇士,获得战熊们的尊敬。他的传说,将在整个战熊族流传,让小辈战熊们敬仰。
屈臣家的家主缓缓起身,先是朝王略微弯腰,表示臣服,才直身将神识传遍全场,隆隆如闷雷滚荡。
“角斗中止,明夜继续!”
言罢,王族及四大家族率先离场,然后是显贵家族,无数小家族,最后才能轮到没有家族的数万黑熊。
黑熊们没能觉得尽兴,均是满脸失望的渐渐散去,呼延的双眼却爆出了精光。
他的眼里,只看得见角斗台下遗落的成堆碎肉,溪流般的血液,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翘首以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