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洲叶成林特求管带招安我部!”
柳宇正在与黄守忠谈着话,却听得有人走到面前施礼,还非常郑重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赶紧转过来,却见对方也被雨打得全湿:“十洲叶成林?”
他对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自己不远千里远赴十洲便是为了此人,那边沈胜已经赶了过来:“这位便是十洲的叶成林好汉,原本是盘轮四黄崇英的爱将,割据十洲已经有十年,是一员难得的虎将。”
那边叶成林正声说道:“成林有将兵二百七十名及守兵、家属千口,都愿降与管带。”
旁边黄守忠脸色不甚好看,他与叶成林有旧怨,只是前营和细柳营一向交好,他只是说了句:“叶成林倒是选了条上策,黄佐炎要你的脑袋,除了细柳营之外,无人能护得你周全。”
他直接把黄佐炎的事说了出去,帮了柳宇一个小忙,那边叶成林仍是躬身说道:“请管带示下,也无须考虑属下的出路,为一哨长便可,为一小卒亦可,只要弟兄们有出路就成,任斩任杀,成林都无怨言。”
柳宇赶紧拉住了叶成林的手,只见这个中年男人在雨中仍有掩不住的锋锐,他赶紧把叶成林的手拉过去和与黄守忠的手握在一起:“我知道两位有些小隙,不过看在柳宇面上就此揭过如何。”“好!”
“好!”
这两人都道好,柳宇才笑道:“都湿了一身吧!大家回去避雨去。”
他并不知道,这个叶成林日后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
中国近代史上同名的人物极多,象黑旗军就有一个与北洋名将同名的邓世昌,民国史上有两个张冲,两个刘昌义,近代史上也有两个叶成林。
另一个叶成林是民国云南将领,资格极老,建国后朱德见到他隔着十几步就要行大礼。而眼前这个叶成林也是在历史上留上重重一笔。
他以后在黑旗军充任哨长,怀德一役,他以一哨人镇守四柱庙,其时法军以水陆协同攻击,无论是火力还是兵力,都是叶成林部处于绝对劣势。
何况他所领一哨人全操鸟枪,其时大雨如注,于交战极是不利。=^泡^书^吧^首发==可是他先将法军舰队诱入伏击圈予以打击,再予法军步兵纵队以重创,激战十四小时之久,打得可圈可点,如果不是装备太劣,说不定能将法军全歼,被参战的双方当事人一致公认打出了极高水平。
中法战争以后,他率队离开黑旗军重回十洲。历史上黑旗军这次为自己谋划后路可以所得无几,可是却无形把十洲沦陷的时间推迟了许多。
叶成林在十洲抗击法军十年,众至一千余人。在绝域万里外仍奉中国正统,以至法国人在中法战争以后的一些地图,将十洲一带都划为中法间的未定国界,直至甲午战败之后,他才被迫于1895年受抚回国,所部编为三营。但是十洲抗法历史仍未结束。叶成林的余部仍在十洲守护着这块中国失落之土,直到民国十年法人才算是控制住了十洲。
在柳宇眼中,这位叶成林是个极有气度地人:“多谢款待,叶成林有战兵二百七十名,守兵百二十余名,连带家眷计有千口,愿随管带同回山西。请管带早做布置。”
他刚刚对细柳营的情形稍加了解,知道沈胜、蔡云楠等人皆是排长,这是细柳营特有的编制:“叶成林只求为一排长即可,若是不易安插,班长甚至一亲兵亦可。”
他求的是自己这个团体的发展,倒不以自己得失为重。
柳宇看着换了一身新衣后的叶成林,只觉得这个人确是个英雄汉子,心中更喜:“不须如此客气,你既然来投我。咱们便是自家兄弟,没有我端碗吃肉兄弟喝汤的道理。”
他想了想:“清国勇营常有正营副营的区分。”
在湘淮军正副两营地编制极为常见,中法战争后黄守忠的前营因为编制庞大,也曾分出正营与副营,叶成林听说柳宇让他自领一营待遇优厚,当即抱紧拳头道:“多谢管带大人,愿替大人统带细柳副营。”
“细柳副营这个名字不美,我给你想个名字吧。”柳宇忘记他曾经想过要用古诗替第二个营头命名的事:“我想想!”
“乌鸦营如何,乌鸦为不吉之鸟。^^首发^泡^書^吧^^^世人见之皆惧!”柳宇倒是摸清了叶成林的心思:“到时候这乌鸦旗一立。敌军立时视为不祥,知有大灾临头。惊惶不定。”
“好!一定都由管带安排。”叶成林可是深知这纯属意外之喜:“属下都听管带的吩咐。”
他稍稍了解了以后,就清楚地知道这细柳营装备之佳,配备之豪华,战力之坚强,自己虽然是带枪投靠,可是连沈胜这样的人物都只谋得一个排长的职司,自己能获一哨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能自成一营,那简直是福星高照。
那边柳宇却是板起脸来:“叶营官,我且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们细柳一系尽持后膛,每月发饷又足,所以和勇营防军的营制很有些不同,你要适应下。”
“请管带详述,属下一定服从。”
柳宇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细柳一系,兵权、财权、用人权都收在我手上,并不是兵为将有,而是由我一人决断。”
自从湘淮军崛起,便有了兵为将有的勇营营制,这套体制首先是大将选择分统,分统选择营官,营官再任命哨官,逐级任命,逐级负责,绝不许有人越过等级直接指挥。
哨官只对自己直属的营官负责,而营官可以完全掌握自己营内地一切要务,不容上级越级指挥,这种体制在湘淮初起之时。尚有不少优点,能利用重重关系把所有人都系到一根绳子上。
但是越往后越显示出这种体制的不堪一击,大军统帅甚至对自己下属各个步营的人事任免都没有多大发言权,这对于二十一世纪来的柳宇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事情:“细柳一系,一切军令政令尽出我手,成林若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生意不成交情在。”
叶成林却是个极识趣的人:“管带此策极是高明,政通人和。方能做到如臂使指。”
柳宇继续说道:“我细柳一系地操法,你今天也是亲眼看到地,极是高明,我细柳营能以三十七人破八百黄旗军,其根源尽在此处,你既然投我细柳,我绝对不藏私,将此西洋操法尽数传授,只是却要吃些苦。8”
“属下不怕苦!”
“乌鸦营既是新营,为了快速形成战力。我有心让两个营互换三分之一的人员,相互进行干部交流,细柳营过去的官兵,皆带后膛枪过去,这样一来,即便操练未完。乌鸦营也能维持不弱的战力。”
这还是要分叶成林的权,只是叶成林却知道眼前是一条金光大道:“都依管带大人主张。”
柳宇十分高兴:“那便好,只有操法一成,我便让你全营尽换后膛。”
他算了一下,乌鸦营的战兵才是正式地战斗力,守兵都是些老弱兵员,不用换装。给新立的乌鸦营全数换装后膛,以现在自己地武器库存量,实际非常勉强,还得用左轮手枪补充,即便如此,估计还有部分缺额。
不过这么一个营头拉出去,在北圻也算是极强的战力:“到时候我们细柳、乌鸦两营联手,谁能挡住我们。”
他正得意着,那边有人站在外面说道:“叶成林此獠在何处?我当替国朝诛杀此贼。”
外面柳随云穿着那件换上的干衣服进来说道:“黄佐炎黄统督来了。他提着宝剑,骑着马,说是杀叶营官,我挡不住他。”
叶成林这就紧张起来,好不容易走上条金光大道,可不能就这么给黄佐炎一剑杀了:“管带大人,这如何是好?”
柳宇看着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柳随云,总觉得他还是欠了些历练:“这种事,我便不必出面了。”
他看了一眼张彪。这厮现在装成文明人模样。但满脸的匪气怎么也掩盖不住:“张排长,这点小事就交给你了。”
“谢管带了!”张彪那是得意了:“兄弟们。给我上刺刀,没刺刀的上铲子!”
他的这个排比其它排多备了两杆雷明顿步枪,八把雪亮亮地刺刀亮将出来,接着是一色的工兵铲凶器,他们就冒着雨又杀将出去。
“叶成林在哪里?你们统兵犯了豹子胆了?”黄佐炎骑在马上,提着宝剑,好不威风得意:“快让他出来!”
“黄佐炎在哪里?这厮犯了豹子胆了!”张彪第一个杀出来:“是谁!是谁!快让他出来。
他穷凶极恶,后面又跟着一堆凶神恶煞般的官兵,纵便黄佐炎久经军戎,也不得不停嘴了。
对于骑在马上地黄佐炎,张彪视若未见,他只是提起工兵铲,虚挥了几下:“谁是黄佐炎?谁是黄佐炎?”
看他那架势,那简直就是谁要说一声自己是黄佐炎,那便是一铲子砸过来要命。
黄佐炎身为北圻第一号大人物,那是经过无数历练的,可是看到这张彪的凶光,气势也不得不一弱,心道:“真是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