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旁人提出这个要求,萧青衣绝不会答应,可叶知秋是成了名的侠客,实在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他略一犹豫,点头答应道:“好吧。既然叶大侠有此决心,就随我一同进去好了,如果我失手了,就得请你出手帮忙了。”
“萧长老过谦了,以你的实力对付琴兴实在绰绰有余,哪里用得着我出手。”叶知秋道。
两人说完,一并走向牡丹楼,穿越了街道,进入了青楼之内。
老鸨一见有客人进来了,也不仔细看看便堆起笑脸迎了上去,准备了一箩筐的措辞。可不等她张嘴,便感觉到两名客人身上传来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压得她浑身血气翻涌,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一头栽倒在地。
周围的客人与姑娘们听到动静,纷纷望向这边,可他们也没能幸免于难,也被相同的气势给压得昏倒在地。
数息间,青楼大堂里的客人全都倒在了地上,连一个都没能剩下。大堂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使得周围清静了许多,只剩下两侧以及楼上多个房间中的嬉笑声。在倒下的人之中,甚至还包括丐帮安插在青楼内的帮众。
如果寻常人看到这番诡异场景,一定会吓得半死,甚至有可能跟地上躺着的人一样昏死过去。可是萧青衣与叶知秋却对眼前的情景熟视无睹,脸上并没有生出哪怕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他们两人当然没必要惊讶,因为正是他们两人身上的一种神秘力量,导致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两人继续上楼,每路过一个房间,房间里就会忽然变得静悄悄的。他们就这样一个楼层接一个楼层地走上去,一路走到了三楼。
这层楼现在已经被琴兴一个人包下了,楼上只有他一个男人,其余的人都是青楼流莺。在这层楼中有个特殊大的房间,琴兴现在就在里面。
萧青衣两人走到了那个大房间的门口,房间内的嬉笑声随之消失,整个牡丹楼彻底安静了。
“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一些。”房间内仅剩的一个人叹息道。他自然是琴兴,整个牡丹楼里也只有他才能顶得住两名一流高手身上的可怕气势。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该来的当然要来,怕也没有用,躲更没有用。”萧青衣伸手推门,也没见他如何用力,整个门便化作了无数碎片,纷然落在地上。
房间内有四张并排靠墙的大床,床上躺满了女人,地上也躺满了女人。琴兴就坐在脂粉堆中,浑身衣衫不整,脸上带着苦笑。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还过得去,足以让大多女人满意,眼角眉梢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琴兴身上没有带兵刃,以前他从不与人交手,每次遇到麻烦都靠双腿逃走,可这次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因为这次来抓他的人是萧青衣跟叶知秋。他先是看了一眼萧青衣,接着看了一眼叶知秋,脸上弥漫一股绝望之sè。
“唉,我欠下一身的风流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活该有此报应。好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好歹能当个风流鬼。”琴兴苦笑道。
“你欠下的不是风流债,我也绝不会向别人讨风流债,你欠下的是血债,我来这里只讨血债。”萧青衣冷冷道。
“我只是寻花问柳,从不杀人,何来血债之说?”
“近rì来死在你手上的十三名姑娘就是血债。”
“唉,怎么堂堂的降龙判官也跟那些傻瓜一样,仅凭墙上的血字就断定了我是杀人凶手。除了这血字之外,你们还有别的证据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们也不该把这么臭的屎盆子扣在我头上。”琴兴叹气道。
“除了墙上的血字之外,我们还有两名人证,他们是死者家属,全都声称见过你的样子,还指认出了你的画像。堂堂丐帮,又怎么会冤枉于你。”萧青衣道。
琴兴闻言,微微变s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证指认自己。他挪动目光,狠狠瞪向了叶知秋,瞳孔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盯着叶知秋看了数息,yīn阳怪气地咬牙道:“糟老头子,你真是好手段。”
叶知秋神sè如常,没有搭话。
“琴兴,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说?”萧青衣逼问道。他整个人已如上弦利箭,蓄势待发。
“我的肚子里满是苦水,当然还有话说。其实你们全都冤枉我了,那些姑娘并不是我杀的,我这个人一向怜香惜玉,怎么会去杀那些风华正茂的姑娘。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你们全都中了他的借刀杀人之计!”琴兴愤然辩解道。
“如果你不是真凶,那真凶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你身旁的老贼叶知秋!”
闻听此言,萧青衣先是一愣,接着竟然笑了出来。他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一年里也不会笑几次,这次算是破例了。
“好笑,太好笑了。”萧青衣转头望向了叶知秋,笑问道,“叶大侠,你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么?”
“没有,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的肚子都快笑痛了。说真的,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竟然说我才是真凶,这种谎话也亏他想得出来。”叶知秋也笑了,而且笑得更开心。
萧青衣重新望向琴兴,脸上笑容渐渐转冷,直至消失。他的脸sè忽然间变得比刚进屋的时候更加可怕了,就好像寺庙里那些青面獠牙的天神泥塑。
“琴兴,如果你说别人是真凶,我或许会信上几分,至少也会有所动摇,可你说堂堂的叶大侠是真凶,实在是令人可发一笑。你知不知道叶大侠这些年来为江湖做了多少好事?哪怕我是杀人真凶,他也不可能是杀人真凶。你刚才那番话,别说我不会相信,就是天下间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的。”他加重了语气森然道。
“你被他的伪装给蒙蔽了,你们都被他给蒙蔽了,他其实只是个披着人皮的狼,表面上看着是个大侠,暗地里干的可全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萧长老你先别急着动手,我之所以故意暴露身份,就是为了吸引像你这样的大人物过来,以便将实情告诉你们。还请你给我留一点讲话的时间,让我把实情告诉你。被逼到这一步,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实在不甘心被人冤枉到如此地步。”琴兴瞪眼飞快道。
萧青衣原本就已皱起的眉头,现在干脆拧成了疙瘩。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珠转了转,终于下了决定,望向了身边的叶知秋,试探道:“叶大侠,他冤枉你才是真凶,这种胡话我肯定是不信的,依你之见,我是不是应该过去堵住他那张乱造谣的臭嘴?”
“胡话也是话,而且有趣之极,不妨让他把话说完了。要是我们连话都不让他说,就好像显得我叶知秋心虚似的。”叶知秋淡然含笑道。
“既然叶大侠同意了,就让他把话说明白好了,反正他已是瓮中之鳖,也不用怕他耍什么花样。不过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可实在不是什么讲话之所。”萧青衣说着望向了琴兴,指了指头顶,“琴兴,你要是有话要说,我们就到房顶上说,这里我说什么也呆不下去了。”
“好,上去就上去,萧长老请!”琴兴话音刚落,整个人也随之飞身而起,穿破了屋顶,到了月朗星稀的屋外。他在屋瓦上站定,向对面一看,发现另外两人已经后发先至,先他一步到了这屋顶。
“好了,琴兴,你有什么话就继续说吧。本长老给你这个机会。”萧青衣背负双手,衣摆随风而动,身后背着的竹篓里仍在响彻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