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和雷哲的后背由斯图亚特和爱德华两人来守着，也算是安心不少。

他舒出一口气，转头再看向陆陆续续又从地上爬起来的精灵们，心口顿时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怆然。

刚才耗费了半数以上的精神力，驱逐了那么多异端……根本只是白费力气。

不知道露娜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这么多的精灵们的身体全变成了和纳瑟尔一样会无限吸引异端入驻的“接收器”，那西的脸色有些泛白，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露娜这样做是故意的了。制造出这样多的异端“接收器”用在这里，可以说是相当恶劣的消耗战。

露娜知道他对精灵们的身体下不去手——如果保有全尸，要是能够重新唤回生命之树的生机，这些精灵们就可以在净化之后送入生命之树进行轮回，干干净净地复生，可如果在这里毁了他们的身体的话，精灵一族就真的是灭族了！

可……不毁掉他们的尸体，他们就会变成不知疲惫的战斗机器，以那西对露娜丧心病狂的做法来推测，只要精灵的身体还有一根手指能动，这些占据了精灵身体的异端们就会与他们继续战斗下去！

那西陷入了两难之中。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摆在他面前？？？一时之间，那西心头的悲怆感渐浓，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他的心情，天上居然飘下雨来，绵绵密密地兜头淋了精灵之森里所有人一脸一身。

温度随着雨落骤降，湿冷的雨滴落在那西脸上，淋得他顿时有些无措，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从天而降的不止是雨水，慢慢地竟夹杂起了冰雹来！

雷哲双翼一展，将那西罩在宽厚的蝠翼下方。他自然察觉到这异常的自然现象：“……下雨就算了，这不是还在盛夏之中吗？为什么会下冰雹？！到底怎么回事？？”话音刚落，随着冰雹的掉落，又飘下了鹅毛般的飞雪来。

“……”那西后退了两步，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挨到雷哲身边来时他的身体甚至在无意识地轻颤：“灾变……又严重了？”他喃喃道，“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雷哲一时之间没能明白过来那西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不喜欢那西把责任往身上揽的态度，轻斥了一声：“瞎说什么！灾变严重和你又有什——”

魔王殿下的话说到一半就骤然卡壳。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之后，脸色瞬变，视线在面前的一众用着精灵身体的异端们身上环视而过，最终转过头来，与那西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了然的光。

“哈哈哈哈哈——！！！”看见那西与雷哲之间的互动，露娜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你们都想明白了吧？间接成为毁灭这个位面平衡的人，感觉如何呀？”

纵然在最开始接受异端驱逐系统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到底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驱逐行动中确定了自己想要守护这个世界的信念，系统虽然隔三差五不靠谱，但有它潜移墨化的影响之下，那西早就把维持位面平衡当成己任，可如今苦苦守护了快六年的世界却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加快了崩溃的速度，盛夏之中温度骤降，突降冰雹，七月飞雪，不止是天灾*，就连四季也出现了紊乱……

这一切都是经由他的手所造成的！

看见那西瞬间煞白的脸色，露娜笑得愈发得意：“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哈！我可是被‘选中’的人，拥有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能力——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对穿越者们的灵魂做手脚！你做的我也能做！”她高傲地睨了雷哲一眼，“我在穿越者们的身上附加了撕裂属性，一旦被驱逐，他们就会在离开的过程中在这个位面的壁垒上撕开一道口，只要你不停止驱逐穿越者们的行动，你就会对位面造成越来越多的破坏！”

银发的半黑暗精灵逸出一阵尖利又得意的笑，“做了我手中的利刃还不自知，亲手摧毁了你所守护着的东西，绝望吗——我愚蠢的小儿子那西·菲尔德哟！”

雷哲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那西，伸手执起爱人的手与之交握，温暖的感觉从雷哲的手上传递过来，一直低头沉默的那西终于抬眼，直直地看向了露娜。

“摧毁了这个世界之后，你想做什么？”他问道：“总不可能和崩坏的世界一起死去吧？”

露娜轻哼一声：“我自然会安全地脱离这个位面，回到我该在地方。”

“你该在什么地方？要我说的话，家？”那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你该去的地方，是地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