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锅里的水烧开,莫小五也没让梁莫动手,提着杀好的鸡在热水里一滚,接着快速拎出来,十指翻飞,刷刷刷的把鸡毛褪得一干二净。
用小灶的柴火苗,稍微杀了下鸡皮上的疙瘩,莫小五把鸡放到菜板,拿起刀,一刀把鸡开膛破肚。伸手掏出里头肝脏肠肚,偏过头问身后的梁莫:“这些要吗?”
已经被莫小五行云如流水的一连串动作,弄傻了眼的梁莫,干咽着口水,摇了摇头。把手中的内脏,扔到装着鸡毛的桶里,莫小五舀了水,走到水槽边,开始冲手上的血迹。
看着流水趟过纤长的手指,一点点带走上面鲜红的血渍,莫小五面无表情的的勾了一下嘴角。
站在灶台边的梁莫,捕捉到莫小五这个表情,顿时胸口微跳,头皮瞬间炸了一下。
莫小五虽然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但五官那种冰冷的凌厉感,已经越来越明显,他眉似刀锋,唇如薄线,如果从侧面望过去,瞬间就能感觉到那种天生的,拒人与千里之外的疏离。
可莫小五因为先天不足,久病沉荷多年。脸,身子,手脚都带着难以消除的,病弱的苍白,所以就算在这两年里,他的个头飞速的窜了起来,给人的印象,还是风一大,就会把他吹倒。
两种矛盾至极的气质,在莫小五身上掺杂混合,仿佛给他上了一层天然的伪装。
在梁莫面前,莫小五向来童言稚语的耍赖撒娇,梁莫自然就成了八丈的台灯,只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此时,猛然不经意间瞧见莫小五,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显露出来的,另一副深藏的面孔。梁莫一下子回想起,程老夫子说莫小五‘天性有亏凉薄无情’的话来。
身体的反应,先于大脑的思考,梁莫两步走到水糟边上,一把抓住了莫小五的手腕。
“怎么了?”
莫小五不解疑惑的声音,传进脑子里,梁莫这才醒过神来。
望着莫小五清澈见底,依赖含笑的眼神,梁莫心想,难道刚才是她眼花了?
掩下心间还没退去的不安,梁莫勉强露出个笑容,道:“凉水那里洗得掉血腥气,进屋去拿盆和胰子出来,舀热水洗……”
“我就先冲一下,鸡还没弄完呢!”
“剩下的不用你弄了,我自己来……”
“不要,”莫小五闪身躲开梁莫伸来推他背的手,转回到灶台边,拿起处理了一半的鸡放到菜盆里:“都了弄一半了,你再来插手折腾什么……你等着一会儿炖就行了!”
将鸡重新洗干净,莫小五用力合了合鸡空洞洞的胸膛,把鸡正过来放到菜板上,然后掰过鸡软绵绵的脖子,侧贴到直挺挺的鸡腿边上,摆出了个鸡头回首的造型,才退开两步,朝梁莫一扬下巴,道:“好了!”
等莫小五进屋去拿盆和胰子,梁莫找出装大料的纱袋,打开装调料陶罐,拿着八角香叶魂不守舍的往里装。
肯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莫小五一个每天在自己跟前作天作地熊孩子,又不是霸道总裁冰山附身,哪来什么邪魅狂狷……
嗯,绝对是自己眼花了,梁莫狠狠的将装好的纱袋塞进鸡肚子里,想,哪个人扬唇轻笑的时候,打从侧脸看过去,不是那个样子,自己肯定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