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章大哥送的吧,但是,如果在章大哥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东西中途被人动了手脚。
“究竟出了什么事?”都能感觉到一种不妙的气氛在蔓延,钟巧慧眼神一眯,严肃了几分问道。
章三凤一样在犹豫不决,终于,他抬起头,对着她:“我可以看看吗?”
钟巧慧愣了愣,虽然明知道,他不是因为那个缘故了,可是,终究,他这是出于关心她。
她没有来得及表态,展大鹏先一步把她放在柜台上的那个礼盒拿了过来。
只见,是个不大的盒子,手掌掂了掂,貌似重量也不重。
是巧克力?鲜花?蛋糕?衣服?护肤品?
展大鹏猜不到。
回头看了眼章三凤。
这东西,如果怀疑有问题肯定不能带到楼上去的。但是,如果叫来警察处理,后来被章大哥知道的话,特别是知道自己弟弟有参与其中的话,那肯定对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好。
章三凤抬头看着钟巧慧,等她主意。
钟巧慧摊开两只手,表示无所谓。
展大鹏于是咬了口牙,当场拉开了绑在礼盒上的粉红色彩带。揭开了红色礼盒的盖子,里头,呈现在他们三个人面前的,是一个芭比娃娃。
章三凤的脸色登时又变了,锋利的一双眼,马上射到了钟巧慧的脸上。
钟巧慧的眼神里,果然露出了些复杂的滋味,接着,对回他,说:“那话,我只是和你说过,你告诉他的吗?”
曾经,很小的时候,她偷偷的,对着自己爱慕的男孩子说:我喜欢什么样的芭比娃娃,你可以在生日的时候送一个给我吗?
那时候,她是个长相不好看的女孩子,他却是万人迷的男神,追求者暗恋者不计其数。对于她的话,只当做是一只癞蛤蟆的话,拿成笑话说给了自己兄弟听。
小时候自负的恶果,如今,全部显现出来了。
章三凤的心窝口,瞬时像被什么用力揉捏着,快窒息了的感觉。
钟巧慧的嘴巴里,像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的样子,想都想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谁让她这么倒霉呢,小时候给爱上了这样的一个男孩子,一个,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孩子,只会嘲笑她又丑又胖的男孩子。
说女人爱自作孽,真的是如此没错。
没想到的是,他大哥,倒把他这话,给记在心里面去了。不知道章大哥心里是什么想法,但是,确实给她送来了她从小就渴望的那只芭比娃娃,算是圆了她的心愿,也算是,特别地想讨好她的一种心意吧。
钟巧慧突然感觉到自己手里捏着的那张贺卡,有些沉甸甸的。
上面,章大哥写的几行字,如今伴随这只芭比娃娃的出现,似乎有了些真心实意的样子。
“没有问题了,我可以走了吗?”钟巧慧说着,当着他们的面,也没有打算去看章三的脸,拿起那只装着芭比娃娃的红色礼盒,抱在了腋下,擦过他们两人身边,独自朝电梯走去了。
展大鹏哎呦,连拍几下脑门。
章三凤的脸,被脸庞两侧仿佛美人一样垂落下来的乌发,给牢牢地盖住。
一个人坐着电梯,钟巧慧的手指,夹着贺卡,一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发抖。她恨不得出口痛骂一声混蛋!
真是混蛋!
那个白痴!
本以为,他是个情商多高的男人,毕竟,他从小人见人爱的男神,到至今都不愁没有女人倒追,可为什么那么点情商,远远都比不上章大哥。
章大哥在贺卡上写着:你小时候没有办法圆满的梦,我都能帮你完成。
你要的,我都给你。
这是多少女人心里面最想听见的话。
偏偏,不是他章三说的。
钟巧慧感觉一阵鼻子酸,同时全身颤抖不已地想冷笑。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时,她迈出电梯,腋下松动的时候,红色礼盒掉在了地上,她弯下腰去捡起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
瑶姐出于担心,早和傅玉博,站在房间门口观望了。
见钟巧慧好像在电梯门口停住,瑶姐急忙走过来问:“怎么了?”
“没有。”钟巧慧抬头,摇头笑了笑,神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同时,已经在瑶姐的目光望过来之前,把礼盒的盖子盖住了芭比娃娃的身影。
瑶姐不明所以,只好摸心口,说:“顾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不知道有没有事?”
钟巧慧的嘴角翘了翘,眼神微烁。
这时候,她们或许,该最庆幸顾暖是和那只老鳄鱼在一起。老鳄鱼,不管怎样,是老鳄鱼,保顾暖的安全,似乎是不在话下的事情。
*
海边的沙滩,午后阳光自然更晒了,快把人晒出了一层皮。
杨夫人再也顾不上这太阳晒不晒,只知道,自己是绝对已经是被剥掉皮了。
跪了大半天的,不说跪的人饿不饿,看着的人,都得饿了,因为是饭点了。
老鳄鱼,不得不考虑起,孕妇肚子里的宝宝饿不饿这回事。
萧鉴明开了口:“这么吧,有什么事,回国后再说。”说罢,吩咐汤叔,是要备车,准备拉人去吃饭,当然,这里头不包括杨家人在内。
跪着的杨之琳立马抬起头,质问:“什么?!”
不是跪了,就可以什么事当成没有发生吗?还让她回国认罪?有没有这样的事?这不是骗她白跪吗?
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哪有这种可能。
至多,顾金融道:“谅在你母亲是全心全意为了你份上,我可以在法庭上为你母亲求求情。至于你,跪了都不知道悔改,我会请求法庭重判。”
杨之琳肯定是跳了起来,伸出双手要把她掐死,捅死。
汤叔连忙插在她们两个中间,同时叫来了下面的保安。
萧鉴明看向杨柏心。杨柏心连忙对向女儿怒吼:“住手!”
“爸?!”杨之琳朝着自己父亲叫着,“你没有看见她那幅嘴脸吗?她要我坐监狱!”
“你本就犯了事儿,要蹲监狱的。”杨柏心突然如此大义凛然地说。
杨夫人,突然脑袋灵光一闪,顿悟了,转头冲向他:“你有意的,是不是?!”
他当然是有意的了。因为逃都逃不掉的了。像顾暖说的那样,贪污犯,没有见过真枪毙的。反倒是杀人罪,被枪毙的不少。
她们两个,他是保不住了,因为他自身都难保。所以,离开米国,目的很简单,不要再拖累到在米国定居的那小三和孩子。
失去这个女儿,他好在,小三那里有其他的孩子。
杨夫人想明白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以后,向他冲了过去,拿起拳头捶打:“我这和你一块同归于尽算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和你女儿?”
“这都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逼着我这样做的!”杨柏心一样愤怒的,推开了杨夫人。
杨夫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萧鉴明只怕这场混乱伤及到有孩子的孕妇,赶紧让人,先把这对疯了的母女绑了起来。
杨家母女被五花大绑地送下高台,对此,杨之琳一路高喊着:“我爷爷会把我救出来的,会把你们全扔进河里喂鱼的!到时候,你要给我跪回来!”
这杨家的小姐,到现在都在梦里不知道醒来。
顾暖想,莫非杨夫人教女儿自小自己一直都是公主。这公主病一犯,貌似都永远不知道醒来了。
孩子的教育真是个大问题。
或许是想着自己也要当妈妈的关系,顾暖不由想着。
杨柏心,被杨夫人扯拉了之后,衬衫的扣子都散开了,一身狼狈,坐在那里喘粗气。
没有了那对母女,杨柏心顿时轻松了许多,可以和老鳄鱼继续交涉。
“我知道萧董事长你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亲自过来了。”
话说到这里,眼看杨柏心一点都不打算为自己罪行辩解的样子,萧鉴明的眉头深深地一皱。
杨柏心一笑更为诡异,道:“董事长别觉得意外。我个人认为,我去坐监狱,好过爆出他们来迎合董事长。”
“他们有这么可怕吗?”
“这个,董事长问自己儿子,不是更清楚吗?”
老鳄鱼绝对不会问自己儿子。
这种父子之间微妙的情感,是外人难以理解和想象的。
“我想和他们对话,你不是和他们有联系吗?”萧鉴明退而求次,说。
“很抱歉。”杨柏心摇摇头,“他们和我,断绝联系了。其实,很简单的理由,我这都栽了,他们能不断臂求生?肯定是把我当弃子用了。这些人的心肠有多黑,董事长不是不清楚?”
只看对方派车撞死林家乐,都是一目了然了。
萧鉴明沉着脸。
顾暖在一旁,突然开了句声说:“办法不是没有的。”
杨柏心和萧鉴明同时看向她,两个人的表情自然不一。
只看,杨柏心的脸色,逐渐的,有些变化,看着顾暖的眸子,越来越锐,像把刀子。
顾暖仿佛没有看见他的这个脸色,径直说着,像扒了杨夫人的皮一样,扒了他那层皮,道:“他能在国内如此瞒天过海,资金方面如何如此安全神秘地转移出去,他本人肯定做不到这个程度,必然是那些人帮他安排的。只要从他的账户进行反追踪,应该很快可以发现端倪。”
杨柏心一句一句气喘着,对着顾暖,近乎哀求了起来说:“佛家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那小孩子,无辜,才几岁。”
“小孩子当然无辜了,没有人会拿他的命,但是,他身上用的,穿的,吃的好的,上的全世界最好的学校,这些,都是你用不正当的手段,从他人身上剥削来的。不是属于你的,也不是属于那孩子的,就该拿回来。这是对那孩子最好的人格教育。”
杨柏心目瞪口呆状。
萧鉴明的嗓子里,都不禁低低地笑了两声。
杨柏心随之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真残忍!”
把幼小的孩子突然从富贵的生活打入到一贫如洗的状态,不是比杀了这孩子更可怕吗?
顾暖冷笑,道:“法国国王当年被斩首以后,生活在皇室里的王子,流放到民间,没过几年,已经忘了自己是王子的身份。你放心,你儿子,年纪这么小,肯定很快都忘了。”
这话里巨大的嘲讽他杨柏心怎么能听不出来?国王的孩子暂且如此,他杨柏心的私生子算得上啥?
真以为自己是国王,儿子是王子了吗?别笑话了!就一个贪污犯!
杨柏心两条腿骤然一软,像软了的面条跪在了木地板上。
没有人叫他跪的。
老鳄鱼眯了眯眼。
接下来要做的,不言而喻。
杨柏心被送走了。
萧鉴明带着顾暖,下了木梯,坐上开来的轿车,准备到哪里吃饭。据顾暖推测,应该是回到他们所在的那家酒店。因为汤叔在萧鉴明耳边突然咛叮了几句。
“都没有什么事吧?”萧鉴明皱着眉头问。
汤叔摇摇头:“暂时都平安无事。”
顾暖跟着老鳄鱼的脸色,有些微沉。
公公回头看了下她的脸,眸光沉稳。
顾暖明白他的意思,有他在,没人能动得了她。
两人伴随上了轿车。车子离开沙滩。
美丽的海景依然动人,人群在大海的浪花里肆意嬉闹。
不远处,有人抢劫,盗窃。
谁能想到,这是里约热内卢?
远处,依稀可见的耶稣山,神圣地竖立在那里,仿佛用一双没有情感的眼睛,俯瞰世间的悲欢。
顾暖不知道有没有神,但是,她知道,神在那一天,她弟弟被人抢走的那一天,并没有听见她的祈求。
萧鉴明这回坐在副驾座,从车前镜里,能看见她那张平静无奇的脸。
这样的一个女人,好像什么事都经历过了一样,确实,以她的出身来说,有些让人意外。
萧鉴明不由想到自己的儿子,确实是小小年纪,什么事儿都经历过了。如此说来,这两个年轻人,确实有共同处,而不是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车,停在了一个红绿灯路口。
萧鉴明低头,看着表上的时刻,因为老眼昏花,他低头辨认指针的时间比常人要长。
在这个时候,顾暖突然看见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跟在他们车子后面。
骑车的,看来是个男子,头戴黑色的头盔,全身一副黑色的紧身皮衣,非常冷酷,无情的姿态。
让人一看,顿时心里有些紧张。
顾暖只见那摩托车,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地驶上来,擦过他们车旁。
那一刻,从黑色头盔下射出来的目光,与她的,瞬间遥遥对上的样子。
顾暖的心头突然哪儿一颤。
这眸光,怎么是那么的,那么的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不,不可能!
她脑海里像卷起了暴风一样。
黑色摩托车,仿佛一条黑色的蛇,钻入前面密集排队等待红绿灯的车群,突然嗖的一下,宛如放出来的箭,左拐弯,从红绿灯路口消失了。
顾暖回过神的时候,只见前面萧鉴明,一双眼睛看着她的脸,仿佛有些时候了。
前面轿车,最终停在了他们下榻的酒店。
萧鉴明领着她,走入酒店大堂。
前面不远处,萧夜白站在那儿,左手插在白色西装裤袋里,神情悠然,对着他,也对着跟在他身后的自己的媳妇,嘴角微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