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烟收好萝卜又问张秋然:“那前面的两个泼妇怎么办?”吴烟指的是胡斌姑姑与他妈。
昨天王绍洋一伙被李满屯与孙不武等五人收拾后,那种痛苦与煎熬就不用多说了。胡斌与何强实在受不了,不管王绍洋的反对坚持跑回家。
胡斌妈最是惯儿子,见胡斌又是拉稀又是全身痒痒,登时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即命令老胡开车将儿子送到医院。胡斌大叫去医院没用,他妈说:“去医院没用?有病就得去医院,没用也得去。”
医院的大夫们就奇怪了。各种化验各种检查都做过了,硬是没发现这个病人身上有什么毛病。大便化验了,未发现任何致病细菌或病毒超标。
血也化验过了,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可这个病人就是拉稀,吃什么拉什么;这个病人就是全身痒痒,大剂量抗过敏药用了也无效。
儿子这是得绝症了!胡斌妈想到此不由悲从心来,瘫坐在候诊椅上呜呜地哭。旁边一老太太捅了捅胡斌妈的腰,悄声说:“你儿子恐怕是撞邪了。”胡斌妈一惊,忙问:“咋叫撞邪了?”
老太太像地下党接头,四下伸头探脑地观察一番,才神神叨叨地说:“咋叫撞邪了?大凡明明有毛病,大夫们却查不出来,这个八成就是撞邪了。”
胡斌妈觉得此话有理。明摆着儿子拉稀比人家放自来水还勤,大夫硬是说他肚子里没细菌也没病毒。明摆着儿子全身哪儿都痒,痒得钻心的难受,大夫非说他血液里皮肤上一点毛病没有,可吃药打针根本不管用。这可不就是撞邪了?
胡斌妈还有一事不解,虚心求教道:“我儿子好好的咋就撞了邪呢?他是下午四点多钟跑回家的。难道青天白ri,邪祟也出来作怪?”
老太太极不负责,又极莫测高深地说:“要不咋叫邪呢?讲道理的还叫邪吗?”胡斌妈还是觉得此话有理。从没听说这世上还有依法办事的邪祟。
胡斌妈又擤鼻涕又抺泪,大马脸老胡听两个老娘们瞎说八道,心里是老大的不耐烦。可是基于怕老婆的优良传统他不敢插话,唯有站在一旁不断递纸巾。
应当说胡斌妈遇到个善良好心的老太太。老太太还是四下睃视一番,然后凑到胡斌妈耳朵边悄悄说:“按说你儿子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请个大神来驱驱邪就行了。”
老太太坐直身子,嘴唇也离开胡斌妈的耳朵,无限惋惜般地说:“可是真神难请啊!”这话胡斌妈同意,现在真货都难买更别说真神了。
老太太掏出一条皱不拉干的手帕,擦擦眼屎再擦擦鼻子再擦擦嘴,然后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以前啊,我们村有个大神。那才叫真神!人家请他办事,他都是三大碗酒喝光,将酒碗一摔。然后就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嘴中大喊,乌那妖孽!快快拿命来——!”
大马脸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腻歪。实在忍不住,插嘴问道:“你家住南天门隔壁?”
老太太话头被打断,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冷冷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大马脸看了看老婆,才笑嘻嘻地说:“我怎么觉着哪吒跑你们村去了?”老太太生气了,这个大马脸竟然怀疑她说话的真实xing!
老太太傲然愤然地说:“那大神正是哪吒三太子转世!算了,不说了!跟你们这些凡人也说不明白。”
爱说不说,老胡无所谓。cao!我是凡人,那你是仙人?仙人来医院干嘛?难道仙人也生病?咦——,不对!这老太婆恐怕是巫婆神汉请的托,到医院抢买卖来了!
老胡正在瞎猜老太太的身份,他老婆却张嘴就骂开了。你这个杀千刀的,挨枪炮子儿的!人家婆婆好心好意地给咱们指点迷津,你发哪门子疯!儿子是我一人的,是我偷人生的,你巴不得我们娘儿俩都死了才好,是吧!
胡斌妈骂起老公来比嗑瓜子还便捷还顺口,向来是只要开骂就滔滔不绝,没一小时之上绝不住口。表面上老胡是蔫头耷脑地听骂,其实肚子里是老婆骂一句他必定要回一句,真正叫做一句不让寸土必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