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对自己和虫虫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有些困扰,此刻听到洛飞雨突然这般说起,便也敞开了胸怀来,对她说道:“我自卑。”
洛飞雨扬起了头来,说为何自卑?
我说当我遇到虫虫的时候,我只是一个重病缠身的寻常人,虽然蒙陆左收留门墙,刚刚学了点儿东西,但是在虫虫面前,却什么都不是。虫虫一路教我、带我、培养我,就像母亲教育牙牙学语的小孩儿一般,然而我到底还是历练不多,一无长相,二无所长,三无背景,在她面前,就像个傻子、下人,即便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付出,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我动了情感,说我拼命努力,拼命修行,就是想成为她所期望的那种盖世英雄,然而事到临头,却还是得依靠着她的支撑,才能够逃脱小命。
虫虫的眼界太高,高到我根本企及不到。
我面对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我所能够对付得了的,在这些人的面前,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尽管感受到了虫虫的垂青,但是我却诚惶诚恐,因为我给不了她所想要的一切。
我给不了,我强撑着,却什么都给不了。
我就是我,我只是陆言,不是陆左,也不是萧克明,不是盖世英雄,只是一个在南方省混了多年却碌碌无为的家伙而已……
我将心中的痛苦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将自己贬低到了地板上,重重地踩了好多脚,感觉到血肉淋漓,方才觉得痛快。
痛快之后,又是痛苦。
我说了很多,有的没的,一股脑儿地往外掏出去,洛飞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侧耳倾听着。
一直到我没有说话了,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一笑,我就有些郁闷了,说我在这里掏心掏肺地跟你说话,你咋还能够笑得出来呢?
洛飞雨说你既然知道自己的根本所在,为什么不改呢?
我说如何改?我若是能够一巴掌弄死那大将龙环,又何必这般憋屈地躲在洞子里,跟你商量救人的事情呢?我也想在虫虫面前堂堂正正地站着,可是我行么?
洛飞雨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一字一句地说道:“人丑就得多动脑,知道不?”
我若有所思,而这时她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清楚虫虫这般的奇女子,为何会对你动情,并且那么护着你,不过女人嘛,总是很傻的,一物降一物,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步一步陷入情网里面了的。当然,我知道男人的气质,是跟他的信心有关系的,而你长久在比你强大太多的同伴和对手身边待着,说句实话,问题真的很大。”
我说那该怎么办?
洛飞雨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最适合你的修行,不过那儿太危险,像你这样的家伙,一不小心就死了,还是算了。”
我慌忙说道:“别啊,你告诉我在哪里。”
洛飞雨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想去?”
我点头,说对,我想去,我想找到一个地方,让我能够从一个毛毛虫,蜕变成能够围绕在虫虫身边飞舞的蝴蝶,而只有那样,我才能够走出现在的窘境,勇敢面对她。
洛飞雨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对我说道:“我可以帮你,不过不是现在。”
我点头,说当然,不管怎么说,都得把虫虫救出来再说。
洛飞雨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呢,女人最在乎的,并不是你之前想象的所有,她最终要的,不过是一点儿关心和温暖而已——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了,你若是能够回到阳世,去烟台蓬莱长岛九丈崖,我帮你安排。
我抱拳,说好,谢谢。
洛飞雨说我这伤势,一两日且好不了,所以一时半会儿帮不上忙,对了,我记得你们还有一个同伴,是萧克明三叔的徒弟,他人呢?
我指着乱石林之外,说我把他救了出去,让他在旁边的黑森林那儿等待,我自己则过来找寻你们。
洛飞雨一惊,说你怎么能够让他独自一人待在那牛野森林之中?那儿可是幽府招募阴卒之地,牛野森林之中生活着的牛头部落,据说曾经是战神蚩尤的部众,凶猛无比,他若是有危险,那可怎么办?
听到洛飞雨的话语,我心中顿时就是一惊。
我之所以只身前来,一是心忧虫虫生死安危,二来则是一人行走方便,再有一个,则是觉得那儿比较安全,我这边处理妥当了,回去找他就是。
没想到那黑森林中,居然还生存着阴卒的兵源部落,危险性不比乱石林中差。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外面的危险,站起来说道:“你在这里修养,我先去寻姜宝。”
洛飞雨点头,说你找到人,便回到这里来,与我汇合。
我翻身骑豹,穿过山缝,朝着黑森林的方向快速行进,一路上倒也没有再碰到泰山伯属下的人,重新回到了黑森林的边缘,径直找到了藏身的那棵大树。
然而来到树下的时候,我往上瞧,顿时就是浑身发凉。
<b>说:</b>
人生需要苦旅,不然何以升华?
譬如黄河口一战之后大师兄的独步,譬如左道亡命天涯,譬如陆左的灵界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