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路几乎是烧红着脸回的家,仔细想一想,家里面是木房子,隔音很差,母亲跟我嘀咕的那些话儿,估计都给虫虫和念念听了去。
我有些欲哭无泪——我的妈呀,你好端端的,没事说什么屁股的事情?
就这般一路尴尬地下了山,回到家里,母亲热情地过来招呼,说咋这个时候才回来呢,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就等你们呢。
待瞧见只有我和念念,她愣住了,说怎么没有瞧见虫虫姑娘啊?
我说她有一个亲戚在敦寨,今天就留那里歇息了。
很明显我母亲对念念更加关心一些,也没有再多问,而是张罗着洗手吃饭,而饭桌上,她给念念不断地夹着菜,然后有意无意地打听起了念念的个人情况来,饶是念念的性子活泼,也挡不住我母亲这活力十足的攻击,不免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想起念念下山前跟我说的那句话,老脸羞得通红,慌忙止住了母亲的问话,说你问那么多干嘛,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母亲瞪了我一眼,说也就是关心关心念念,关你什么事请?
念念在旁边暗笑,却也添油加醋地说道:“就是,我和伯妈聊天呢,你自己吃饭就是了——伯妈,我跟你说哦,陆言他喜欢我虫虫姐的。”
她轻轻松松地就把自己给摘了出来,我母亲听到,多少有些遗憾,说啊,这样子啊。
说罢,她又跟念念打听起了虫虫的情况来。
念念挑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跟母亲说起,两人在饭桌上嘀嘀咕咕,不是露出狡猾的笑容来,我和父亲在旁边吃得无味,早早地就离开了。
一夜无梦,次日我早早地起来,骑着父亲的摩托车去了一趟县城,到中药房里采购了明日一些必须的药材。
虫虫不知道要在敦寨待上几天,所以指望她来主持解蛊工作并不现实,好在之前在来的路上,她跟我讲清楚了具体的办法和方子,再加上我对于巫蛊之术的理解也随着陆左在茶荏巴错传我的两套巫蛊上经开始逐渐地加深,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生黄芪、当归、赤芍、香附、醋柴胡、广木香、鸡血藤、菟丝子、路路通、莪术、半枝莲、丹参、甘草、制何首乌、炒王不留……
一应物品准备妥当,花了我不少钱。
按理说这些钱应该羊毛出在羊身上,找那老刘一家人要的,不过想起当日在林业招待所里,我离开之后张大器说的那些话,我就打定主意不要报酬,免得落人口舌。
此时此刻,我对于钱财之物的概念已经没有以前奋力求存之时那般浓烈了,常人所谓的“买车、买房”这些重大支出,对于我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
这就是眼界的不同,当你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今天不知道明天事的时候,最看重的,自然不是这些俗物。
而是情分。
无论是师徒情、兄弟情、亲情还是爱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东西,其余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我不蒸馒头争口气,还非得把这件事情给干得漂漂亮亮的。
将这一大包的东西捆在摩托车后座上面,我骑着车准备回家熬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拐过来一辆警用皮卡,是交警,有两个警察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到了我的面前,大声喊道:“别动!”
我愣了一下神,有点儿摸不清楚什么状况,骑在摩托车上面看着他们。
两警察走到了我的跟前来,打量了一下我的摩托车,然后恶狠狠地对我说道:“你摩托车怎么没有牌照?”
啊?
我愣了一神,这才反应过来,我父亲这摩托车还真的没有牌照,不过像晋平这种地方,地广人稀,到处都是山路疙瘩,管理其实并不严格,而上牌的话,七七八八搞下来,差不多又能买一台摩托车了,所以全县的摩托车有九成没有上牌,也就是那些事业单位的干部和公务员因为工作的原因,才会弄一个牌照挂前面。
我这里论理,肯定是行不通的,不过平日里没牌照的摩托车满大街的乱窜,也没有谁管过,怎么单单就盯上我了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在搞我?
我心中疑惑,却还是很配合地下了摩托车,说得,车你们拿走,东西我带回去。
一般来说,县里面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突击检查,应付一下上面,所以这个时候会在县城里抓摩托车,处理也很简单,摩托车没收,然后批评警告就算了事。
到时候,没关系的人只有跳脚骂娘,有关系的,花点钱,还是可以把摩托车给赎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