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大南镇的演习指挥部内依然一片灯火通明。
被侍卫叫醒的蒋介石没有看电文,而是直接来到大幅地图前仔细观察,一旁的钱大钧报告着红蓝两方最新的情况:
“袭扰从昨晚十一点四十分开始,到现在红方的炮兵和辎重部队已经连续遭受四次攻击,规模都不大,动用的部队也不多,均被护卫炮兵和辎重团的警卫部队给打退。”
“那就是平均二三十分钟一次了?”蒋介石皱着眉头,问道。
钱大钧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从营地四周的密林里钻出来,有的时候只是打几下冷枪,有的时候扔几颗手榴弹,由于演习手榴弹溅射的白灰太过显眼,那些弹着点周围的红方警戒官兵有不少被演习裁判小组请出战场……守卫部队现在士气低落的很。”
蒋介石一声叹息,仔细研究破解的方案。
要知道炮兵团无比笨拙,远战是他们的强项,但要是被强敌逼近身边,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至于辎重团那就更不堪了,谁能指望押解粮草的兵能对武装到牙齿的蓝方特务连官兵产生威胁?
“现在红方距离辎重团和炮兵团最近的唯有李伯蛟旅,我看孟潇将军应该严令其不惜一切代价赶往救援”杨杰道。
钱大钧苦笑着连连摇头:“我军大多数官兵都有夜盲症,摸黑在崎岖不平的浙西和赣东山地地区夜晚行军,实在是难为他们了,要是打起火把,又怕给隐藏在黑夜里的对手以可乘之机,现在李伯蛟很难决断啊”
蒋介石生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虑这顾虑那?蓝方充其量也就是一两个连的小股部队,只要李伯蛟旅损失不超过一个营,强行与炮兵团和辎重团会合,无论如何也能保证炮兵和辎重部队的安全现在就看唐生智有没有办法促使李伯蛟旅快速向塘边村靠拢了。”
就在蒋介石等人分析战局的时候,饱受骚扰的炮兵团长李铭钰、辎重团长高志华齐聚一起,相对无言。
就在刚才,蓝方小股部队再次展开袭击,被骚扰得不轻的演习裁判们又将三十二名官兵从演习序列中划了出去,现在两团官兵均人心惶惶,许多人甚至说怪话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索性于脆点儿被全歼了好退出演习。
两位团长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蓝方小股部队频繁的袭击已经让两人焦头烂额,短短的三个小时,已经有一个连的士兵被裁判组判定为阵亡了。
更为关键地却是部队的士气损失殆尽,自从遭受第一次袭击开始,士兵们一直就没有休息好。等大家快要睡着了,那边的蓝方小股袭扰部队又来了,打冷枪倒也罢了,还随手就扔那没有弹片的演习手榴弹,虽然伤不着人,但那巨大的爆炸声还是让两个团长心惊胆战,驮马和挽马受惊后乱蹦乱跳,士兵们更是乱成一团,无比狼狈。
辎重团长高志华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对炮兵团长李铭钰说道:“李老哥,还是发电,请李伯蛟部赶快向我们靠拢吧,要不然,我怕坚持不到汇合的那一刻”
李铭钰恨恨地一扔手上的烟头,拿脚猛地一踩,没好气地说道:“汇合个屁啊照李伯蛟那孙子的龟速,我看明天中午能赶来都算好的而在这之前,恐怕我们都全军覆没了真不知道孟潇将军是怎么带兵的,连个旅长都管不了
“怎么说我们和李伯蛟都同属第六十三师序列,以后打仗他还得求着咱们,不会见死不救的,再试试吧”
高志华摇摇头,随手叫来自己的副官,再次给李伯蛟发电求援。
此时的李伯蛟,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在塘边镇的指挥部走来走去。听到通讯兵报告有急电,李伯蛟接过电报瞟了一眼就一把撕烂,布满血丝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他一拍桌子,大声骂道:“他奶奶的,还让老子去支援你们,老子自身都难保了”
从凌晨零点开始,六十三师三旅也开始受到蓝方小股部队的袭扰,李伯蛟被惊醒后大发雷霆,立即派了一个营出去,发誓一定要抓住那些个打黑枪的乌龟王八蛋,可是等了一个小时,派出去的一个营回来时就只剩下一个连,另外两个连被判阵亡出局。
李伯蛟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就准备找裁判小组理论,可是却被自家带队出击的营长给拦住了。
听完汇报李伯蛟就愣住了,心道还真不冤,蓝方袭扰部队将自己派出的一个营引出去后,就带着人在密林里面打转,时不时放点儿冷枪,撩拨一下身后追击的红方官兵的火气,等到官兵们被怒火冲昏头脑之时,不知不觉将官兵引入预先埋设的地雷阵。
地雷引爆的一刹那,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一片,白灰乱飞。若不是裁判组有意偏袒,一个营恐怕全都得报销,能回来一个连就算是不错了。
蓝方这种行为很无耻,就像苍蝇一样,令李伯蛟作呕,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气愤之下,他将指挥部里的东西全都给砸烂了,可心头的憋屈还是止不住,他很想与袭扰他部队的人来一场面对面的决斗,可是蓝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凌晨四点,上弦月已经完全隐入地平线,大地一片黑暗,警卫营官兵又一次集结在一起。两个特务连、一个警卫连的战士无不精神百倍。
一夜的袭扰,让红方精疲力尽、困倦不堪,但是吕魁元的两个特务连却以班、排为单位,分批次出击,其他人都能小眯一会儿,现在特务连和警卫连的战士们一个个睁大眼睛无比兴奋,半夜的奔袭让敌人摸不到头脑,但是已方却是越打越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