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寺早有小沙漠侯在后山腰的庙门处,远远地瞧见一行人从后山而入,穿过郁郁葱葱、枝叶婆娑的绿荫石阶,以抬着肩辇的老夫人为首,身后一丛奴仆十数余人,再之后,一对容色出挑的年轻夫妇。
小沙弥急忙大开庙门探出身去相迎:“阿弥陀佛,可是谢府而来?”
这时,谢衡和程娇也走近了庙门,从仆从后头走上前来,还是谢衡开的口:“正是。”
程娇则同吴妈妈一左一右搀着钟老夫人下了肩辇,一落了轿,钟老夫人就同小沙弥道:“劳烦小师傅带路了。”
小沙弥自称不敢,便从后山门处将谢府一行人带了进去,径直从山腰幽径旁,绕过这遮云避天的苍翠竹林,直达大通宝殿。
大佛寺算得上是附近城镇有名的宝刹了,西南面天阔山远,一条葱葱郁郁的万松大道恭迎宾客朝山进香。为了给贵人行个方便,又在后山腰辟了山门,由知客僧引路。
陪着钟老夫人拜了拜佛,由着她去同大师去禅定,程娇便欲往在大佛寺随意走走,怕她一个人被冲撞了,谢衡自然也陪同身侧。
这寺庙香火极为旺盛,碧瓦朱墙的,显然是常年修缮过的,他们从西南角的后山腰处而入,沿途匆匆而过,而山门就在南面,此时两人便往另一处没去过的东北方向前去探探。曲径深幽,拾级而下,俱都深径回松。深径两侧,千年苍松,闻之心旷神怡。
程娇早就将一干奴仆打发了,且有谢衡跟在身旁,倒不怕什么了。谢衡也并未阻止,以防她跌下山去,还主动伸手牵她。
“郎君……”程娇回以一笑,在绿木婆娑弄影下,她娇柔婉约的花颜月貌容在秀林之中,少了温婉,多了些娇俏。这声“郎君”,唤得是婉转柔媚、千回百转,口齿间似含有万千蜜糖,丝丝缠绵、粉腻酥融。
她仿佛并没有发现谢衡的片刻失神,直接牵着谢衡就疾步下了台阶。
本着一股冲劲,两人下了百余步石阶,一阵缓冲之后,轻轻撞上了一株老松,程娇被一阵大力一拉,转眼就入了宽阔的臂膀……这还是谢衡为防将她撞伤,顺势将人揽入怀中的。
倒没想到,看着纤瘦的人倒是臂力惊人。程娇微微抬头,在他腮边落了一吻:“谢谢郎君。”
谢衡哪会料到自家娘子会这般大胆?!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一反应过来,就先前后地瞧,见只有古木森森、曲径空幽,哪里有半个人影!
程娇承认她就是故意有此一着的,不论何时何地,女人都是对具有绅士精神的男人心生好感的,方才见谢衡不惧受伤将她纳入怀中,即便知道这点脚程压根不会受什么重伤,仍不免令她心底升起几分感动来。
在马车里的缠绵令人回味,尤其见谢衡一本正经的模样,程娇忍不住就想调戏他,正好乘此良机偷了个香,这才带着好事得逞的得意乘着谢衡紧张得上下左右地看有没有人瞧见,笑着向一旁跑去。
谢衡不过扭头看了眼,就这会儿功夫,人就跑了个没影,急忙追上前去,不过拐了道弯,就见程娇站在清泉桥上。
“娘子。”他上得前去,轻声一唤,程娇便勾着他衣袖站到了他身后去。
这片葱山之上,山泉汇集于一道池流,经此处注入溪流中,清泉桥便横亘在这里。桥下溪水飞溅,喷涌而出……
而清泉桥对面,正徐徐一行人走近。
“江迁?”谢衡看着为首的那个靛色锦袍的青年公子,不由地低声疑惑道。
程娇正是行到此处,瞧见不远处走来的人群,这才站在原处。想对面有男有女,看到这里站了个年轻的女子,定是要知礼而退的,却不想,对面一行人渐行渐近。她只得站原地等着谢衡过来。
听见谢衡道出来人的姓名,她仔细回想,也不明就里,根本不知道江迁是何许人也。
直到对面人走近,站在桥的另一头,仿佛意外与在此地相遇,江迁面带惊讶,双手一缉,朗笑道:“竟然在此遇见了谢二公子,真是有缘。”
谢衡也点头回礼:“江小公子也是来大佛寺上香?”
说到这个,江迁不好意思地讪笑了声:“是爱妾近日梦魇,正巧我今日无事,便一同来大佛寺拜拜,倒是没想到和叔业你不期而遇,幸甚、幸甚。”果然在他身旁,落后一步站了个娇艳的女子,提到她的时候,江迁还顺道与她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