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自己,还有那个女人杀死。”
“那个女人?”
与雪音的震惊相比,纲吉的关注点稍微有些歪。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夜斗偏了偏头,“你们没看见吗?”
“……”
明明是大白天,纲吉和雪音却无端感觉到一阵寒意。
那股始终流连不去的诡异感,源头竟然是杉田翔太!?
“不救他吗?”雪音冷静下来。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夜斗冷酷道,“隐瞒真相也好,放弃我们也好,选择这小鬼做他的替死鬼也好,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雪音慢慢扭过头,看向神情似乎很平静的纲吉,僵硬道:“替死鬼……”
夜斗安静地看着他的神器,见他难以遏制地捏紧了拳头,浑身发抖。
“我没有说谎,这件事老爸的确插手了,但他只给了女人一点特殊的力量,别的事,是杉田翔太搞得鬼。”夜斗轻声道,“不知道他过去做了什么,女人死后化作妖魔都还一直缠着他。”
“所以他想选个替死鬼……”
“原本他看中了我们。”夜斗平静道,“但女人看中了这小鬼。”
纲吉眨了下眼。
“但他和女人都没成功,所以时间到了,他只有死了。”夜斗说,“雪音,你忘了吗,只有靠近彼岸之人才能轻易看见我们。所以那次跳楼未遂后,他的生命,实质上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现在,是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了。”
——二十天后,收租的房东发现了杉田翔太的尸体,据说他割腕自杀,血却天花板绵延下来,至今还在滴答滴答的下着一场寂静的血之雨。
*****
“啊,藤姬回来了。”
一栋普通的民居中,学生打扮的少年打开窗,笑眯眯地看着嘴角带血,长长的黑发纠结如海藻,又宛如活物般蠕动的女人。
“吃饱了吗?”
面对少年的询问,藤姬裂开嘴,吐出糜烂的舌头,早已腐烂的喉腔内,一颗鲜红的心脏正静静躺在里面。
“看来吃得很满足呢。”少年笑了起来,天真,活泼,带着不谙世事的无辜,纯真得像个天使。
可惜,他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好了,进来吧藤姬,大家都很想你哦。”
少年退后一步,藤姬从窗外飘进,带着可怕的笑容,飞去了少年身后数量庞大的妖魔鬼魅群中。
一阵令人心悸的低吼。
“嗯嗯,现在该干什么呢?”少年却不管身后,兀自支起下巴想了想,忽然一笑,“对了,去看看白兰君吧~”
打定主意,少年步伐轻快的转身,左转右拐,很快到了一间普通的房门外。
“白兰君,我来看你们喽。”
说话的同时,少年扭动把手,笑眯眯的踏进了房间。
迎面而来的,是一道炽热的火焰。
“这样我很困扰啊白兰君。”轻易驱使一只妖魔扑上去当了盾牌,无视它嘶吼哀嚎着被活活烧死的惨状,少年向前走了一步,意有所指道,“当个热情好客的房东难道有错吗?”
“真抱歉我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房客呐☆”
房间内,坐在床脚的白兰挂着与少年同出一辙的笑容,语气无辜道,“既然我这么不讨人喜欢,就把我赶出家门如何?”
“白兰君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过你那位沉睡的朋友,还请继续留下,让我好生招待招待。”少年眯起眼,说出的话永远比做的好听,“别担心,我会好好对他的……”
“好好对待到把妖魔塞进纲吉君的身体里?”
白兰嘴角微勾,橘红色的火焰凭空燃起,生生把隐匿身形试图悄悄靠近友人的妖魔鬼怪烧成了灰烬。
“纲吉君的资质很好,我有信心把他改造成最棒的工具。”少年将目光投向床上,昏昏沉睡,人事不省的褐发少年,脸上露出的,不是打量人,而是在打量着一样即将到手的武器的神色。
白兰干脆的挪了挪身体,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被打断的少年也不恼,依旧微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白兰君,你想走随时都可以,我没有信心拦下你,但如果想带纲吉君走,负累就无法让你自由自在了吧。”少年像带上了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具似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连丝毫的弧度都没变化过,“我们是一样的人,我当然很了解你,被束缚住对你来说如此痛苦,又何必守着一具空壳苦苦煎熬呢?”
“你说的都很对,可惜只有一件事我不认同。”白兰轻轻活动手指,细小的火焰如精灵般跳跃在他指尖,“现在的纲吉君对我来说可不是空壳,他是我朋友重要的身体哦——”
他忽然笑了起来:“对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呢,藤崎浩人,你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吧?”
“当然了。”藤崎浩人毫不在意,“我能利用,不代表能理解,而且你居然拥有这种感情,让我非常惊讶……”
他探究似的盯着白兰看了会儿,缓缓道:“我真的很惊讶……”
“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啊。”白兰笑容冰冷下来,“没什么好谈的,出去吧。”
“……我会再来拜访的。”藤崎浩人心平气和地退后一步,轻轻将门掩上,等屋门完全闭合后,他的笑容忽然淡了下来。
“看好他们。”
藤崎浩人面无表情道。
身后,站在众妖怪之首,头戴天冠,身着白衣和服的女孩静静地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