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闻言一愣,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揪疼,不死心的看向了阿幼朵,“但冰蚕不是已经停止吮毒了吗?就如上次给我疗毒时一样……”
阿幼朵满怀歉意的伸手将停留在指尖上的冰蚕拿给苏洛看。那成年的冰蚕竟已经周身结冰,症状与那些身中凝邪之毒的人,还有那条被凝邪毒死的金环蛇一模一样,却是从方才回到阿幼朵手中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
苏洛不可置信的接过了那冰蚕僵死的身躯,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竟然连这冰蚕幻蛊也不行吗…………”
阿幼朵也叹了一声,“我此生用冰蚕蛊疗毒无数,无论是怎样的绝症之毒在冰蚕手中都是药到病除,却也是初次遇到舒夜大夫这样的情况……”
她闭了闭眼睛,看向李舒夜的目光却是充满敬佩与担忧的,“冰蚕已然是整个南疆的巫蛊之王,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有毒性比它更烈的东西存在……舒夜大夫你这情况,怕是在体内缠聚了百种剧毒,相互克制平衡才不至于爆发罢?以这样的身体活到现在,真是,真是………哎…………”
阿幼朵唏嘘不已,却是发出了与叶少秋当初相似的感慨。李舒夜为人沉稳冷静,从不在人前显露出体内寒疾的严重性,因而看上去只是比寻常人病弱一些罢了;而唯有通晓医术者能明白,以他的情况能一步步挣扎着活到今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苏洛捧着那只冻僵的冰蚕尸体,心中难受不已,尤其是听到阿幼朵说出了与当初叶家大伯同样的话后,李舒夜却依旧这般淡然。她比谁都明白李舒夜对活下去的渴望,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那凝邪的毒性,没想到连这能治愈百毒的冰蚕幻蛊也不行。
她总算有些明白为何李舒夜能如此对生死置之度外了,那根本是被残酷的现状所逼出来的淡然;随时都处于可能殒命的状态,对生死反而不再强求,只尽自己所能去争取与寻找可能存在的解药,结果如何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阿洛,莫要沮丧。这结果我早有准备。”望着少女比自己还有难过沮丧的样子,李舒夜忍不住抚了抚她的长发,而苏洛却蓦地眼眶一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倒是把李舒夜吓了一吓,抚她长发的动作也是一僵,有些无措的收了回去。
“……没什么,舒夜……我只是,只是很庆幸罢了。”苏洛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即使冰蚕不行,还有我的内力呢。这世上终归还是有办法缓解你体内寒疾的。”
李舒夜没有说话,用眼神回以绯衣少女一个温和的微笑。
“不过舒夜大夫既是擅长以毒攻毒的话,那或许还有法子可以一试。”阿幼朵皱眉回忆了一番,说道,“我曾在圣教的典籍上看到过一种名为冰蛇的灵物,据传集天地冰寒之灵而成,只存在与北境极寒之地,为世间寒性最烈之物。若是能找到那冰蛇,但可与舒夜大夫体内之毒一试。”
阿幼朵这话一出,苏洛顿时更想哭了。早知道会有如今的困境,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将那冰蛇给砍了;李舒夜微微笑了笑,想的却是与苏洛全然相反,若是苏洛没砍冰蛇,他哪里能这么顺理成章跟在苏洛身边呢?
“不瞒你说,舒夜先前都是用那冰蛇来克制体内毒性的。”苏洛哀哀叹了口气,“但那冰蛇…………不说也罢,总之短期之内是无法找到了。我们因此才不远千里来到南疆,将希望寄托于那传说中治愈百毒的冰蚕幻蛊上。”
这下阿幼朵也没辙了,按她所学医术而言,李舒夜的情况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要想彻底治愈根本是痴人说梦,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能缓解一二,稍微延长他的寿数罢了。
“虽是无法根治,这冰蚕体内温和的寒性却也将我体内百毒稍稍压制,尚可缓解一二,至少不会在等待阿洛你运功的期间毒发身亡了。”李舒夜不忍看到两人沮丧的神情,将冰蚕的药效稍稍夸大了一些,苏洛闻言稍稍好受了些,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这样便足够了。原本我们来到南疆的目的也只是找到能够缓解你体内之毒的法子而已,却是我过多寄希望于冰蚕蛊那神奇的疗效了。”苏洛蹭了蹭鼻尖,朝李舒夜笑道,“反正有我在,总不会让你死于寒毒的,舒夜。”
“我知道。”李舒夜回望着她,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只留给苏洛的温和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