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见着那诡异的深青色在李舒夜的手背上蔓延,即使不懂医术也能猜到那蛇毒的绝烈,不禁眼眶渐红,“我来帮你把蛇毒吸出来!”
“阿洛不可。”李舒夜伸手制止了她,面上虽是冷汗淋漓,看少女心急如焚的样子却也露出一丝笑意,“你忘记我的血是凝邪了?”
苏洛一怔,李舒夜体内的血是名震天下的剧毒凝邪,哪怕她的内力能化解部分毒素,若是就这么一口吸下去,哪怕是她也凶多吉少了。她抬头看着李舒夜,眼眶通红,急的快要掉眼泪,忽然想起身旁还有个当地向导,连忙抓住了祖清问道,“咬了舒夜那蛇是什么品种?可有办法解毒?”
祖清的神色却有些苍白,看着一脸急切的苏洛,停顿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那是金环蛇,南疆山中毒性最烈的毒蛇,中毒者三个时辰内犹如万蚁蚀心,周身剧痛而亡,无……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苏洛听完最后那四个字,只觉得晴天霹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她心中一万个不愿相信,他们二人如此辛苦的来到南疆寻药,李舒夜如此辛苦的活到现在,眼见达成在望,李舒夜却要因她之过而死于蛇毒了?
“阿洛,无妨。这一口咬在我身上,总比咬在你颈间幸运的多。”许是少女的神色太过担忧与绝望,李舒夜将她拉到了身边,轻言安慰。苏洛急的快哭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听李舒夜这么说心中更加难过。
“怎会无妨,舒夜……”
“你且看着罢。”李舒夜笑着摇了摇头,拿出了一枚细长的银针,刺入了蛇咬的伤口附近。只听一声轻微的脆响,那银针刺入皮肤之处竟开始缓慢结冰,冰迹顺着银针缓缓上行,而先前那侵入李舒夜体内的青色蛇毒却被逼的节节败退,银针上的冰迹每上行一分,青色的蛇毒便被逼退一分,逐渐集中到了咬痕附近。
待到那冰迹布满整根银针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啪了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祖清走过去一探究竟,竟然是先前咬了李舒夜的那条色彩斑斓的金环蛇,尸身被冻得僵硬无比,已然彻底死去。
苏洛跟祖清不禁目瞪口呆。
李舒夜淡定的笑了笑,将那根结冰的银针轻轻拔出,拿了伤药将蛇咬出的伤口包扎了一下,“所以我言无妨。阿洛,这世间怕也少有比我之毒性更烈的毒物了。”
苏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闭了闭眼睛,忽的上前一步拥住了李舒夜,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后怕。李舒夜愣了一愣,随即回拥住了绯衣少女,轻抚着她还有些颤抖的后背。
“舒夜,我以为…………”苏洛拥紧了李舒夜,声音有些抖。青年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药香,体温虽然略显冰凉,却也有着属于活人的温暖,令她心中稍安。
“以为我会为救你而死是不是?”李舒夜心中温暖无比,这还是苏洛第一次在他跟前流露出这样堪称柔软的情绪,“我不会鲁莽的做出那样令你愧疚一生的蠢事,若非有成竹的把握,我不会贸然行事的,阿洛。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这条命,又怎会如此轻易葬送掉它呢。”
“舒夜你能没事就好……我简直……简直从未如此感谢过你体内的寒毒……”苏洛抹了抹眼角松开他,表情像是又哭又笑。李舒夜失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乌发。
“这世间之物皆有优劣两面,哪怕是这令我痛不欲生的寒毒,也有能救了命的时候。”
“这世间竟然有人体内的毒性,比金环蛇更甚?”祖清手里拿着那条毒蛇的尸体,看了看李舒夜,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懵懵懂懂的抓了抓后脑勺,“我算知道你们为何一定要求得冰蚕蛊了。若是连金环蛇的毒性都抵不上,那世间除了我族的冰蚕幻蛊,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东西可能一较高下了。”
“这世间你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苏洛破泣为笑。一场危难终于过去,三人都有些疲累,打算在原地休憩一番再继续行路,此时山涧深处却忽的传来一阵奇异的笛声,一声接一阵,犹如鸟啼虫鸣,顿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祖清安静的听了一会儿那笛声,忽然面露狂喜,猛地跳起来抓住了苏洛的衣袖。
“是我阿娘!苏洛姐姐,这吹笛之人是我阿娘!——”